2007年6月13日 星期三

上士道(3) - 略論(止觀)淺釋※﹝子二、別於後二度修學法分四:丑初、止觀自性,丑二、學止法

《菩提道次第廣論 附錄》淺釋(五)
日常法師 釋

上士道(3) - 略論(止觀)淺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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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﹝子二、別於後二度修學法分四:丑初、止觀自性,丑二、學止法,丑三、學觀法,丑四、學雙運法。今初﹞

【◎ 經說三乘一切功德皆是止觀之果,大小乘一切三摩地皆於止觀中攝。】

請看到《菩提道次第略論》的止觀部分。「子二」的這個分目,是按照《略論》上的科判,現在就以四部分來介紹止觀的內容:   

第一、止觀的特質是什麼,第二、止怎麼學,第三、觀怎麼學,以及最後如何止觀雙運。真正要成就的話,一定要達到止觀雙運才行,現在一一說明。首先,經論上面告訴我們,不管是聲聞、緣覺、乃至於菩薩一佛乘,所有的功德都是由止觀而來;由止觀之因,感三乘勝果,所以不管是大乘、小乘的一切三摩地,都包含在這裡。

【所言止者,謂內正住已,即於如是善思惟法,作意思惟,令此作意內心相續。如是正行多安住故,起身輕安及心輕安,是名為止。總之輕安所持,於善所緣心一境性之定,即止自性。】

這是特別說明止的特質。我們常常覺得得了定好像很了不起,可是你一定要先認識定的特質是什麼,否則糊裡糊塗地自己在打瞌睡,還覺得是在學定,那完全錯了!止的特質是「內正住」,平常我們的心都是向外緣的,或者透過眼睛看,或者用耳朵聽,或者透過身體去感受,或者由於心識的落謝影子,在那裡東緣西緣,隨著外面的塵境、客塵煩惱而轉;現在是把心收攝回來,安住在「善思惟法」上。這個法一定是善的,對這個法作意思惟,這才是我們所要緣的對象。所以這個止絕對不是心裡糊裡糊塗,像大迷糊蛋一樣坐在那裡,而是要作意思惟,令這個作意的心能夠相續。我們現在心都在散亂當中,像猴子一樣,猴子一天到晚活蹦亂跳自己也不曉得,螞蟻等等也都是這樣,我們的心裡就是這種行相。   

如果內心行相是如理正確的,它能夠如你所欲的,安定地專注在所緣境上,在這種情況之下,會有一個特質生起--身輕安及心輕安,下面會詳細解釋「輕安」。平常如果叫我們坐在那裡,不是坐得腰酸背痛,就是心裡面實在覺得坐不住,現在你真正學到跟它相應了以後,不但坐得住,而且是輕妙無比,叫你離開,你還捨不得。所以在戒當中,有一條就是修學菩薩行者,學定有一定的時限,不許超過。因為得到了定以後,身心輕安的快樂境界,世間無物可與相比,如果到那時候捨不得,就會因為這個貪婪心停在那裡,不能上進,所以真正學菩薩行的人不能如此。而我們現在坐了一下就腰酸背痛,顯然是我們還不了解,也根本沒有得到定的關係。在生起身輕安及心輕安的時候就叫做止。   

下面再重新把止的內容總括起來,總之它是輕安所持,我們不妨從字面上,以我們容易了解的方式解釋一下。平常我們的身心狀況叫粗重,總覺得叫你挺直地坐在那裡,一下子背不大舒服,腰撐在那裡,一下子彎下來也不舒服,人人都有這個感覺,身是如此,心也是如此。但得到止的時候,身體的感受輕快無比,就像飄在天空中的棉花,也像浮在水當中一樣。你們不妨試一下,就像在很冷的天氣,跑到洗澡間裡邊,放滿了一缸暖暖的溫水,溫度調得非常適當,然後你躺下去,渾身輕鬆舒服的感覺。這個感覺和在定當中比起來,實在是一點味道都沒有。我只是勉強的讓你們想像什麼叫輕安相,真正學定的時候,不要說得到根本定,內住心剛現起的時候(這在天台叫做持身法),自然有一種力量,能夠使你身心的感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。這是走下去第一步就會有的,你能夠越深入,這個感受會越來越好。我們現在只是先從字面上體會一下。由於這個力量所任持,讓你的身一動也不動,讓你的心安住在這個善所緣上面。   

譬如說我們現在念佛,要觀想佛,一旦觀起來了以後,不但佛像清清楚楚,而且身、心二方面會無比地安寧輕快,在這種狀態之下,什麼東西都動亂不了你。所以真正了解佛法的殊勝以後就會發現,現在我們只要稍微努力一點實在太值得了。就像作生意一樣,賺回來的利潤是不得了地大!所以現在叫你投資,不要說十萬、八萬,乃至百萬、千萬都絕對值得!因此前面一再告訴我們有多麼殊勝的利益,但是這一定要努力去試,才能夠真正體會得到。不要說得了根本定,只要得到了欲界定,乃至於念力現起來的時候,妄念就自然而然一點都生不起來,所以對於心裡面所緣的這一個境,就能夠安住在那裡一動都不動。到後來,你要起個妄念都沒辦法,就會這麼妙,而且身心是無比的輕快安樂,而這樣還不用到根本定就能得到。以上是止的自性。

【觀自性者,經說彼由獲得身心輕安為所依故,捨離心相。即於如是善思惟法,內三摩地所行影像,觀察勝解。即於如是勝三摩地所行影像所知義中,能正思擇,最極思擇,周遍尋思,周遍伺察,若忍、若樂、若覺、若見、若觀,是名為觀。總謂安住止中,由觀察所緣之力,引生輕安所持之觀慧,即觀自性。】

觀是什麼?經上面告訴我們,一定先要有止的基礎,要有奢摩他為所依,所以慧是一定要由定而起的。定的特質就是身心輕安。因為身心輕安,所以能捨離心相。譬如在未到地定當中,會感覺到身體如雲如霧,好像什麼都沒有了,實際上並不是消失噢!而是內心當中平常的這種執著你不會再去執它了,所以那個時候就能善巧地運用。譬如我們手裡拿了一個東西以後,再要用那隻手就不行;如果把手裡的東西放掉了,就能自由自在善巧地運用。平常因為身心非常粗重,它就不聽你招呼,你也沒辦法。現在由於得到輕安相應,身心就能如你所願的,要它怎麼辦就怎麼辦。那時候要善巧地思惟觀察。「內三摩地所行影像」,在定當中叫做三摩地,三摩地一定也是有個所緣的,譬如數息,那麼你緣的是呼吸;如果觀佛,那你緣的是佛像等等,總有一個所緣的。安住在所緣上面,了然無動,當生起身心輕安時,這個就是定。   

在定當中,對你所緣的境相能夠如理地觀察叫觀察勝解。就像我們要看一樣東西,如果心裡面亂糟糟如同一團亂麻,你就沒辦法看,當內心非常寧靜,而且了然不動,沒有一樣東西可以干擾你時,觀察力就非常強。觀的特性,就是在前面所說的這個殊勝的定當中,對於所緣的法來簡擇哪個對、哪個不對,那個時候你才真正的能夠正思擇、如理取捨。之前儘管想去思惟觀察,可是有種種障礙,有的人想得頭痛得快裂開就是想不起來;有的時候雖然去想,腦筋卻不聽招呼;有時候想了半天,眼睛酸,身體累。而此時這種狀況都沒有了,所以思惟觀察的能力達到最高效果。   

而且「周遍尋思、周遍伺察」,這個時候才能夠普遍地去尋思、伺察。「尋」跟「伺」是兩種心理行相,粗緣的時候叫「尋」,根據這個細細地一步一步深入叫「伺」。譬如禪宗參一個話頭說:「狗子還有佛性也無?」「無!」你就看一個「什麼是無」,或者「念佛的是誰」,事實上並不是要問念佛的是誰,平常人會說:「念佛的是我嘛!」這樣又何必去問?可是並不是這樣,而是在你自己心裡面去問答:「是我,那我在哪裡呢?這個嘴巴是我嗎?不是,嘴巴不是,那是腦筋嗎?那麼為什麼又由嘴巴上面唸出來呢?那麼腦筋又是什麼東西呢?」諸如此類。剛開始的時候這樣去找,就叫做尋;然後針對著「這腦筋又在哪裡呢?」一步一步地深細,就叫做「伺」。所以,「尋」是緣比較粗的行相,然後根據這個慢慢深細的就是「伺」。   

對於如理正確的思擇如果得到了深忍,產生的結果是除了了解這個東西的快樂之外,還有一個特別的跟法相應的樂。跟法相應有多方面:若覺、若見、若觀,就是對於以前不了解的現在了解了,以前不覺悟的現在覺悟了,這樣地去觀察總名叫做觀。   

總之,一定先要安住在定當中。要曉得定的特質,你心一動的話,定就散掉了。通常修定時就不能觀;要想觀就不能定,散亂心的觀是沒有力量的。要真正深入所謂的正思擇、最極思擇,一定要心很深細,這一定要靠定的力量,所以學了定以後,再進一步去學觀。可是你得了定以後剛開始學觀的時候心就散亂了,這不要怕,慢慢來,後面會有巧妙的方法,這裡先簡單說一下:得了定以後,你要去觀的話,那個心就定不住;要定,心就不能觀。不過因為你已經有過定的經驗,那個時候你全部的精神就用在觀上面,散亂也不管。不過剛開始觀的時候,譬如說我們要觀一個佛像,這是有個特別方法的,並不是說佛有三十二相,要一個一個去觀,或是八十隨形好,乃至於頭光三尺,身光六尺等等全都要去觀,不是的,剛開始的時候,在定心當中,就緣一個總的佛像,乃至於一個白毫相,全部精神緣在那裡,等到穩定了,再慢慢地把這個心擴大去觀察。前面那個看好了以後,定在那一點上是「定」,再進一步去觀心就亂了,那馬上又把它拉回來。先在定上面安住,然後再用那個定的心去觀,就這樣善巧的調整。總之,「觀」的特質,是依止著前面由輕安扶持的這個定的力量而去觀察所緣,練習久了以後,心就跟前面不一樣了,前面是一觀它就動、散,現在是當觀力愈深,定也越深。反過來,當定越深的時候觀力也越深,等到觀的時候,也能生起輕安,這個即是觀的自性。   

現在要我們腦筋定在那裡想,往往會想得頭痛得要命,等到真正能如法如理去觀的時候,那是無比地輕快,所以你觀得再久都不怕,這個力量最強而且最正確,所以才能夠真正找到問題的真相,徹底解決,這個就是「觀」的自性。

【《莊嚴經論》云:「正住為所依,心安住於心,及善思擇法,應知是止觀。」】

《莊嚴經論》說:如果我們的心如理如法地安住,心就不會緣著外境亂轉,這個是止,然後根據這個止善巧思惟觀察一切法,這是觀。

【◎ 止觀必須俱修,如夜間觀畫,須燈明亮,復無風動,方能明了見諸色相,隨缺其一便不明顯。如是觀甚深空性,亦須無倒了解真實之慧,及隨欲安住之止,方能明了見真實義。《月燈經》云:「由止力無動,由觀故如山。」】

真正學的時候止觀要一起修,就像我們晚上看東西一樣,一定要有二個條件:要很亮的一盞燈,那盞燈如果在風中閃來閃去的話也不行,所以還要一點風都沒有,你才能夠見到種種的色。現在我們在無明長夜當中,什麼都看不見,要正確地了解,也必定要光明,而這個光明不能動搖,一動搖就看不清楚。不動搖是止,而光明是觀。所以說「隨缺其一便不明顯」。   

我們之所以顛倒的原因是不了解事情的真相,即所謂的真如性,由於不了解,所以產生種種的執著。現在我們要真正了解的話,要觀甚深的空性,同樣需要這個像光明一樣無倒了解真實的智慧。首先要沒有錯誤地了解,然後根據這個了解深入觀察,最後現證真實義。所觀的法一定要經過聞、思、修決擇,最後再用止觀的觀力徹底的明證,所以一定須要「隨欲安住之止」,也就是當你全部精神要擺在這個上面時,它能聽你招呼。現在我們的心念就是不聽招呼,不要說觀甚深空性,連做一點最簡單的小事情,譬如唸一聲佛,拜一下佛,心裡面就會胡思亂想,不能像我們所希望的那樣。所以要觀甚深空性,絕對少不了止。那麼有了止,又經過聞、思了解了真實的內涵,再去觀察,最後就能如理如量地親見真實,所以說根據止及觀方能明見真實義。經上說由止的力量使心不動搖,就像無風的燈一樣,以這個心去如理觀察,如實證知,那時面對一切境界,就像山王一樣,真正的如如不動,所以說「由觀故如山」。以上是丑一說明止觀的自性。

p. 562 (2)

※﹝丑二、學止法分二:寅初、修止法,寅二、修止量。初又分二:卯初、加行,卯二、正行。今初﹞

【◎ 《入行論》云:「當知具止觀,能摧諸煩惱,故應先求止,不貪世修成。」故當先求修止。】

現在將學止的方法,以及要達到什麼樣的量說明一下。在沒有學止之前,應該有一些準備或基礎,再根據這個去學正確的修止方法,現在先說這個基礎。先引《入行論》來策勵我們:具足了止觀,就能夠摧伏一切煩惱。我們要解決痛苦,而痛苦的根本在煩惱,推伏煩惱必定要學止觀,學的時候先要學止,再依止起觀。那麼要學止一定要不被世間的這些東西所轉,所以一定要離欲不貪世,如果對世間有一點染著的話,止則無成,所以一定要不貪世間的一切。修成了止,由止修觀,止觀成就,破除煩惱得解脫。

【復應先備修止資糧。如《莊嚴經論》云:「具慧修行境,謂易得善處,善地及善友,瑜伽安樂具。」易得謂易得衣食等順緣。善處,謂無猛獸怨魔等惱害。善地謂不引生疾病。善友謂具如法良友。瑜伽安樂具謂遠離喧鬧。是謂隨順處所。】

修止先要具備的資糧條件是什麼?有五樣東西。第一個,雖然我們修行,但還是要吃、住等等,如果一天到晚要忙這些東西的話,就像平常人一樣,忙了一天,到了晚上吃、穿好了,睡覺,明天再去忙,這個沒法修行。所以要能夠很容易得到衣、食等,這樣才能全部精神貫注在修止上。另外住的地方要好,如果有種種惱害也不行;如果這地方太潮溼、太熱等等也不行。還有善友很重要,善知識有二種,上面是教導你的尊長,下面是同修乃至於護持你的人。最後就是真正修瑜伽(修定)的時候相應的環境,要遠離喧鬧。真正學定一定要離開塵世,在塵世當中絕無可能修成!所以要在隨順於修法相應的地方。除了上述的以外,還有其他條件:

【修止之人,復須少欲,不求眾多上妙飲食等,略有粗劣便能知足。復不營商謀利,棄捨醫卜等雜務,及與他人往還之因緣。嚴持所受淨戒。思惟諸欲過患與無常等理。】

要少欲知足,欲望愈少愈好,稍微有一點粗劣的就能知足。我們來修學佛法,千萬不要說現在的營養學怎麼講,需要蛋白質,又要維他命等一大堆。如果你不學定,多少是需要這些來維持身體。如果學定,一旦引發了身心輕安的話,那個身體只要以最簡單的飲食都能維持。不要說古代的迦葉頭陀,乃至於眼前我周圍就有好幾個例證,他們甚至都還沒有得到根本定喔!   

十幾年以前曾經有一位同修,平常也跟我們一樣,早晨吃稀飯,滿滿的一缽還不夠,當他學定,慢慢的有一點功夫以後,雖然還沒得根本定,最多是未到地定,只是欲界定而已,早晨一坐,下午張開眼睛來天已經都黑了,那時候他身心是無比地輕安,一碗稀飯他只吃半碗,因為吃多了身體會粗重,會感覺不舒服。後來連冷熱等等都不影響他,那時候我們住在南部,天氣熱得不得了,我在那兒老冒汗,他頭頂上還戴了個毛線帽;而冬天冷得要命,他仍舊那麼一件衣服。所以得了定的時候是有這樣的現象。可是沒有得到之前要下苦功,如果你不能放棄世間種種東西,不能少欲知足的話,這些境界對你而言永遠只是看天上的人造衛星,你只有羨慕的份!   

所以我們修學佛法之前,一定要先懂得道理,然後策發勝解,了解它殊勝的好處,及沒?有得到的絕大的過患,先透過思惟、觀察,在內心當中生起勝解,那時候才不會被眼前小小的境界所轉。否則到時候說了一大堆的道理,覺得修行了半天,萬一身體沒照顧好生了病怎麼辦?就用種種的藉口把自己保護得牢牢的,把自己監牢的門,唯恐木頭的不夠還要鐵,有了鐵條豎的不夠還要橫的,牢牢地封死在這裡,覺得很安全。所以要修行沒有第二條路,第一個要得正知見,然後要如理思惟、觀察,要產生勝解,到那時候才能夠一步一步深入。   

我剛才說的這種例子,這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啊!現在的人總覺得找不到,那是因為一天到晚保護自己,在塵欲當中忙都來不及。人家說物以類聚,真正的修行人,兩句話一談,他第二次再也不跟你開口,除非你真的有心,人家才多少願意理你。我們可以看看古德的那種機緣,像虛雲老和尚去朝聖,經過雲南的時候,看見一位老修行,人家說這個人幾十年來從不跟別人開口。虛雲老和尚向他問訊,他也不理,跟他講話,他也不理!但老和尚的確是個修行的禪和子,你不理,那我也不理;你去墾地,我也墾地;到了時間,你進去了,我也跟進去。那個老禪和妙了,自己煮他的飯,虛雲老和尚想沒關係,你煮你的飯,我做我的事情。例如他看見碗沒拿出來就去拿碗,沒有水就去拿水,然後燒好了飯,他自己也裝了飯吃,老禪和也不去管他,也自己裝了去吃,就這樣弄了幾天,他就說:「從來沒看見過,人家不招呼就自己吃的人。」虛雲老和尚回答說:「我也從來沒看見過,人家來了以後不招呼的。」就這一句話,說完了大家也不理了,就這樣。要是我們的話,根本也不會願意到那種地方去,看見這個人更是不相應,說起來好像自己有種種藉口,事實上世間不是沒有這種人啊!問題是我們心裡面跟什麼相應。不反省還不知道,一反省,很清楚,完全是世間法。所以修行第一個重要的,要有正知見,然後千萬不要用種種的藉口保護自己的煩惱,否則就一點份都沒有了,這地方我隨便一提,少欲知足,這個是修行必不可少的。   

不營商謀利、棄捨醫卜等世間一切雜務,這個還容易,可是與他人往返因緣這一點,要記住「自未調伏而能調伏他者無有是處」,你牢牢記住這句話的話,跟別人的往返因緣自然斷得掉,否則牽絲攀藤一大堆,這個也不好意思,那個也少不了。還有對於淨戒要嚴持,多去思惟世間的種種過患,自然能夠趣入修行。以上就是修止的基礎,沒有這個基礎的話,就算坐上一千年也沒有用。現在不是不修,而是根本的基礎都沒有,大家都說要學定,那真是癡人說夢啊!

【具備如是止資糧已,於安樂座端身正坐,足結跏趺,雙手定印,先調息等。如是所說加行六法,及下士中士法皆應先修。尤應善修大菩提心。】

要學定,一定要有定的資糧,沒有資糧不可能學,換句話說,你必定要有相應的因,才能夠感得相應的果,這個道理講起來,好像兩句話就交待清楚,真的修起來非常不簡單。現在通常有兩類人:過猶不及。大部份人是不及,覺得自己條件不夠,說怎麼可能學止?對一般的在家人來說,這也倒是事實,不過並不是不可能;但是對出家人來說,只要肯如理地去做的話一定做得到。但是必須的條件是什麼呢?就是必定要認真照著前面的道前基礎,共下、共中的次第學習,如果對這些內涵能夠善巧了,前面所說的少欲知足等等也的確能夠做到了,那麼學定並不難。因為共下、共中是告訴我們:現法很快地過去,就算求後世,也是一樣不究竟,使你不但一無貪著,而且會感到恐怖、害怕;那個時候自然而然只有一條路--全部精神去修持。   

有了這個推動的力量,按照著修持的次第,從學戒開始,一方面你的行為慢慢地調柔、相應,一方面由於有正見的提持,這個實際上也就是調練你的心,我們要記住戒真正的定義是調伏。到那個時候你坐下來學定的話,很容易!所以對這一點我們不必害怕,但是也不要狂妄。現在通常我們念佛會偏於前一類;學禪的話,往往容易偏於後一類,並不是說修這兩類的人都是這樣,只是比較起來念佛的人總覺得「唉呀我不行啊!所以只有念念佛了。」因為有這種心理,所以已經先擋住了自己。不單是念佛,實際上真正要如理修學時,他自己就先被這種概念擋在那裡,結果就是很簡單的修學方法,他也沒辦法摸進去。而狂妄的人則是看見「禪」,總覺得可以一步登天,只要我這樣修一下就行了。事實上不管學哪一家,真正的禪師,當初開始學的時候的那個精神,絕對不是像我們現在這樣的。我們常常舉的幾個例子,譬如說「牛頭法融」,或近代的虛雲老和尚,乃至於憨山大師遇見的那個人,他在山裡邊幾十年,沒有跟一個人講話,不管是誰,去了以後,他也絕對不會跟你說一句話,除非看見你相應了。換句話說,他心裡是遠離、少欲知足的。可是我們現在這個也放不下,那個也放不下,卻狂妄得不得了,自己覺得這樣去修就行了。那是沒有真正了解,根本沒有衡量一下自己的內心,這個是我們應該注意的。也許有人覺得古德們不都是三言兩句就開悟了嗎?真正如法行持的人,他一定已具備了資糧這個先決條件,因為做任何一樣事情,必定要仔細地了解它因果的必然關係。通常我們都不善於學,有一種是畏怯,先擋住了自己;另一種是龐雜,學了一大堆,根本不曉得重要的關鍵在哪裡,總是空想,看見哪個高就去學,總覺得自己高。這二者是過猶不及,一樣都不能把握住因果的必然性。   

本來修止是依著前面三個次第走上來以後才學的,所以三言兩句交待清楚就可以。但是從前面一路講上來,固然有的人已經有很清楚的認識,卻還有不少人不清楚,偏偏又急著想要學定,乃至於希望得到結果,念佛的希望得到念佛三昧,學禪的希望馬上開悟,都不管前面要有修止的資糧,以為只要學了後面就夠了,那是一定會出毛病的。譬如以近代的大德來說吧!廣欽老和尚、虛雲老和尚、來果老和尚,他們幾位都是了不起的禪師,可是當初在修學的時候,沒有一位例外,像廣欽老和尚或虛雲老和尚前面那幾年關在山裡面,沒有跟人家開過一聲口啊!來果老和尚亦復如此,乃至於到高旻寺待了三個月,連大殿上供的是什麼佛都不知道。所以必定要從這上面去好好地檢查,不是忙著說「我現在懂得了,可以開始學定了。」那是耽誤自己,因為地基沒造你就忙著蓋上面,忙了半天塌下來,都是白浪費!我們難得這一生來,在末法的時候,還能夠聽到這個圓滿的教法,不照著這個次第慢慢地做上去的話,這是最大的損失。   

在我讀過的祖師傳記當中,最感人的一本就是密勒日巴尊者傳,他有三句名言:「慢慢修時快快到;低處修時高處到;單人修時雙人到。」不要急,慢一點,欲速則不達。慢不是停在那裡不動,而是從基礎做起,所以說「低處修時高處到」,基礎是絕對不能忽視的,有了基礎上面一定有,若只忙上面的話是一定沒有結果。假定你真的念死的心提起來,哪有不修行的?現在我們碰到一點事情,就這個放不下,那個也放不下,然後知見一大堆,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人造衛星,乃至於太空旅行,在那裡空想空夢。現在也不必說要救一切人,這個「兩人」是表示我以外其他的人,你能夠如理地調伏自己,自然能夠調伏別人。密祖之所以一生成就的原因就是這樣。所以他儘管有最了不起的行持,可是他總是說:「我是兔子啊!那些大德們是獅子,他們走的路,我怎麼敢跟他們比呀!」結果他就是獅子當中的獅子。所以前面一再告訴我們:曉得自己愚癡的人,這種人是智者。現在我們覺得自己很聰明,實際上大有問題,這值得我們一再反省。當然我說的話是沒什麼用,也不能作為憑證,我只是把佛、菩薩、祖師他們的經驗,一再重覆地在這個地方教誡自己,也勉勵同學。   

有了這個基礎以後,接下來就是說明如何正式開始學定了。

※﹝卯二、正行分二:辰初、明住心之所緣,辰二、明如何修住心。初又分二:巳初、總明所緣,巳二、此處所緣。今初﹞

【◎ 總有四種所緣,謂周遍所緣,淨行所緣,善巧所緣,淨惑所緣。】

我們要學定的時候所緣的對象,譬如說念佛所緣的就是佛,數息時所專注的就是出入息,乃至於五停心觀當中的白骨觀等等。把所要觀的對象選好了以後,怎麼樣使能緣之心安住在所緣之境上面,產生奢摩他的功效,也就是得定。首先說明住心所緣,當中又分兩個。先是把我們應該觀的對象整個的說明,其次說明在這個地方要修的是什麼。所緣境總共有四種,因為下面會解釋,所以這裡我們只要了解一下這個名詞。第一個周遍所緣,「周遍」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所要緣的境不外乎下面這幾樣。那麼為什麼別立這個名詞呢?這是因為內涵分類的不同,我們看下去就知道了。

p. 563

【初中有四,謂有分別影像,無分別影像,事邊際性,所作成辦。就能緣心安立二種影像,初謂有觀察分別之毘缽舍那所緣,次謂無觀察分別之奢摩他所緣。言影像者,謂非所緣之自相實事,乃是心中所現之影像耳。】

譬如說我們看一個佛像,好像是在外面的,可是當你修定的時候,並不是定在這個佛像上面,而是能緣的心把外面的形像取為所緣之境,在內心當中現起來,所以這是你內心所顯的影像。所以真正定當中所觀的,是內心所現起的這個形相,所以叫影像。也就是說,這個影像是在我們能緣心上面現起來的,它又有兩種。第一個叫有分別影像。雖然同樣是影像,你去分別觀察的這種叫做毘缽舍那;還有一種是無分別影像,就是對著所緣境,使得內心安住在上面,不去分別它,這叫無分別影像,這是止(也就是奢摩他)所緣。譬如說我們要修念佛三昧,剛開始要看外面的形相,看完了以後使得內心產生這個影像,就安住在上面不動它,一直要到觀起來很穩固,不必去分別,不論開眼閉眼,看見佛一直在你眼前,就是這樣。   

那麼有分別的就是觀,平常我們不大能理解到,實際上禪就是這個,它也是個觀,不過它所觀的不是顯現的境,而是一個名言的境,我們所說的表義,有顯見的,有名言的。顯見的就是一個具體的境相;另外一種就像修禪會去看「念佛的是誰?」、「哪一個在念佛啊?」、「萬法歸一,一歸何處啊?」他要不斷去尋、伺,找那個東西,這個叫做分別觀察。實際上這個一定要在定當中去觀,所以禪也絕對不會超過這個範圍。因此我們如果真的懂得的話,無論教內教外,真正的原則統統在這裡頭。不過有一點要說明,有所謂的教外別傳,那是他有一種特別的根性,你不必跟他細講道理,現在我們是講完了道理再照著去做,有很多人你不必講道理,你告訴他這麼做,只要他信得過就這麼做,還是可以得到同樣的好處。所用方法的內容完全一模一樣,不過就是所對根性的不同。所以佛說得很清楚,因為根性的不同,他用的方法是有差別,可是所對治的內容卻是一個--煩惱。煩惱障、所知障解決了,最後的結果也是一個--佛的法身,因此十方一切佛是共同一法身,這個是我們應該了解的。所以影像並不是我們所緣的實體,而是在我們能緣的心上面依境現起的形像。

【第三是就所緣境安立,如思惟於五蘊中總攝一切有為法,於四諦中總攝一切取捨所知,即於彼中數量決定,是謂盡所有邊際性。】

第三是就我們所看的對象而安立。什麼叫事邊際性呢?這是從所緣的事情方面來說的。邊際就是到周界,把你要看的這件事情,從它的著眼點、最細的地方到它整個的範圍都包含在裡邊。譬如我們現在思惟五蘊,一切有為法可以用五個項目含攝無餘,也就是五蘊。五蘊又分色、心二法,色蘊就是我們看得見的種種外色、內色等等,心法又細分成受、想、行、識四蘊。然後對於外面一切的法,不管是有為、無為,哪一個是對--如理,哪一個是不對--非理,應該取如理的、捨非理的,這些道理在四諦當中含攝無餘。狹的是小乘,究竟圓滿的是大乘,還是不外乎這四樣東西。就在這個當中能夠數量決定。換句話說,能夠究竟圓滿一無所遺包含整個的內涵,而如理如量地去觀察,這個叫做盡所有邊際性,我們通常叫盡所有性。性宗,尤其是天台,又叫它為俗諦,即依緣起而現的種種現象。

【如思惟諸法本性如是,更無他性,是謂如所有邊際性。   

萬事萬物不管是以五蘊所攝的有為法,或是一切我們所知的取捨,乃至於總括有為、無為的十二處、十八界來說,所有一切法的法性就是空性,絕對沒有例外的,這個叫做如所有邊際性。以天台所立的就是真諦--真實的勝義諦。   

談起法相,通常好像都是唯識家說唯識法相。要學唯識宗的話,固然唯識法相一定要了解,其實凡是修學佛法、學教的,法相非懂不可,唯識可以不必很精,而法相不能不精。如果是自己修持,可以不精通法相,尤其是教外別傳,修學禪宗他當下就見到了本性,因為他第一步所要見到的就是如所有性,其他的可以慢慢地來,這是就他自行來說。要化他的話,法相還是非通不可,因為你了解了行相,知道了世間所用的名句,才可以告訴別人,否則你自己懂了,說不上來,又如何利益他人呢?所以法相跟唯識實際上是兩件事情,但是因為唯識的確是從細部上去說的,所以法相不透徹,絕對不可能進入唯識。   

另外一方面來說,學教的如果不了解法相的話,教義根本學不通。不過廣泛而言,學教的人不應該只用唯識的法相,因為唯識一家的法相,是用唯識的眼光去解釋的,這會有一點問題。我隨便舉個例子來說:譬如尺是衡量長度的一個標準,在早期用的叫老尺,後來日本人來了以後叫它台尺,實際上這個台尺就是中國的老法,再後來叫市尺,現在叫做公尺,這是我們中國人用的尺。英國人用的是英呎,而法國人用的又是另外一種尺。所以如果是在英國,他講的呎就是指英呎。廣義一定能夠含攝所有的狹義,但是如果用狹義來說,就會以偏概全,這是有錯誤的,就像說拿了一粒麥,說這是一切的穀。麥只是穀子的一種;或者說,我是人,所以人必須是我,那這樣你們是什麼?你們都不是人了!這個概念是當我們正式學的時候應該要了解的,佛說了八萬四千法門,各有它所對治的根性。以學唯識來說,假定你先了解這個法相的總相,然後再了解唯識上面是怎麼解釋的,那時候你會比較客觀,更容易把握得住佛法的完整性。要不然就很容易拿所學的法排斥別人,就像小孩子一樣,覺得這個是天經地義的,別人的不是,常常因此而爭論。譬如我們剛才說的一尺,大人當然曉得英國有英呎,中國有中呎,日本有日呎;那小孩子只曉得我們的尺就這麼長,別人的尺那麼長,就覺得別人不對,兩個人吵得天翻地覆,其實那完全是多餘的!這是我們常犯的毛病,佛法本來是幫助我們解決問題的,我們不得善巧,愈學愈綑死自己。

【第四是就所修果安立,謂由多修止觀之力,便能引生輕安等,成辦所作之果。此四名周遍所緣者,謂此四種,非離下諸所緣別有異體,復能遍彼一切所緣也。】

所作成辦就是透過止觀的修習,你所求的果都成就了。以上這四個叫周遍所緣。這四樣並不離開前面說的淨行所緣、淨惑所緣、善巧所緣,只是就所觀察的內涵總的來說明。至於真正學的時候具體的內容,還是下面這幾樣東西。實際上這也包含了修學時,一切的能緣之心及所緣的境。

【第二淨行所緣有五,謂多貪者緣不淨,多瞋者緣慈悲,多癡者緣十二因緣,多慢者緣界差別,多尋伺者緣出入息。】

這些我們都是聽得很習慣的,實際上真正修的時候,每一樣都有它很重要的特質在。現在我們只是學一個簡單的概念,別以為學了以後,你根據這個就可以學定。很多有善根的人,乃至於這個不必學他都可以,再不然有的人善根雖然夠,可是還差一點,那麼學了這個之後,的確也能很快相應。但是一般人來說,基礎沒有的話,就算這個聽懂了還不行,非要照《廣論》上面所說的次第漸次學上來。事實上《廣論》的內容懂了,還要看你有沒有基礎。有了基礎,然後照《廣論》上的次第做上去,那是一定成功的。

【第三善巧所緣亦有五,謂善巧色等五蘊,眼界等十八界,眼處等十二處,無明等十二緣起,從善業生可愛果為處,從不善業不生可愛果為非處。】

在佛法當中,講到五蘊、六處,或者是將內、外六處合為十二處、十八界等等,就是把一切的有為、無為法,做不同的分類、開合。因為佛說法無非是對治我們眾生的習氣。在心、色兩法當中,有的眾生對色法的執著,或者說愚癡比較重,對治就會比較偏重色法;如果對心法的執著比較重,那麼對治就會特別偏重心法。例如對心法的障礙比較大的,佛就說五蘊,所有的色法總說一個色蘊就夠了,心法則開為受、想、行、識,然後又分心王、心所等等。反之,對色法障礙比較重的人,就講六入,或者叫六處,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乃至於加上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這是對色法開得比較廣,而心法比較略,開得最廣泛的是十八界。這樣說明只有一個目的,就是針對著我們有什麼毛病,他就用什麼藥,總的目的絕對沒有差別,要治我們眾生的煩惱障、所知障,人、法我執,如此而已,這是從色心的開合不同而說的。   

對的、該取的我們叫它是處,你要求可愛果,而造不善業,無有是處,所以叫非處,只有佛才有徹底了解是處、非處之力。這個是第三。

【第四淨惑所緣有二,謂從欲界至無所有,觀察下地粗相,上地淨相,暫伏煩惱種子。】

惑是迷惑,就是指愚癡、無明,那麼有兩種所緣:一種是把惑(或者叫煩惱,也就是無明)暫時降伏,這就是平常說的四禪八定。修法的時候,就是觀下地的粗鄙、可惡、可厭、可怕,產生厭惡、厭捨;然後一心修學上地的清淨的相。它每一個地方都是這樣的,了解下地的種種過患,策發你的大厭離心;反之了解向上的是這樣地可愛,策發你的好樂心。一個拉一個推,由這個力量使得你真正去行持的時候,對平常眼前難捨的能捨掉,對你追求的難行的能行持,那就可以一步一步上去,這還只是世間上的。   

所以我一再說,為什麼前面的基礎很重要,我們不要聽懂了一點點,在知見上,或者情緒上覺得歡喜的,就說我要這樣做,這個是沒有用的。一定要先了解清楚你所要追求的內容,然後把眼前難捨的種種執著放掉才行。真正說起來,這個難捨的執著不在外頭,而是在自己的內心,有很多人是習性較強,這個軟暖習氣放不下;有的人知見比較強,自以為了不起。如果對自己內心當中的障礙不認識的話,根本連「捨」都談不到;認識了以後,才會下決心捨掉它,而捨掉它的方法,還是在於曉得它的過患。有很多人學了以後,自己覺得懂得很多,那實在是越學越錯;要是真正懂了以後,會曉得原來這個東西有這麼大的禍害,我的毛病就在這地方,一心一意地要去掉它。所以《圓覺經》上說:就像鑽木取火一樣,必須用兩根木頭去摩擦,到最後出了火燒起來,把木頭燒盡,灰飛煙滅,什麼都沒有了。同樣地我們在知見上認識了它的錯誤,然後找到對治的方法,最後用這個法門,把錯誤徹底地淨除乾淨,而不是學了以後增長煩惱,這是我們必定要知道的。   

所以這裡說對下地的粗相要捨棄,不但欲界定的這些境界一無可取,乃至於得到了根本定以後,再繼續上去也是一樣,要知道下地的定實在毫無意思,一定要把它看成非常可厭的,決心捨離它,那個時候你才能夠上得去。這個只是暫伏煩惱,真正的佛法,是要跳出世間的,要永斷煩惱的種子,那麼要修什麼?

【及修無常等四諦十六行相永斷煩惱種子。】

四諦就是苦、集、滅、道,而每一諦當中,又有四個行相:苦是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;集是因、集、生、緣;滅是滅、靜、妙、離;道是道、如、行、出。我作一個最簡單的說明:苦諦總說起來是「苦」,這不是一般說的苦,否則有很多事明明是快樂的,你怎麼說它是苦呢?有很多本是不苦不樂,你又怎麼說它是苦呢?這是有它的內涵的,原來我們眼前的一切有為法都是無常的,而我們總覺得安全可靠,事實上粗的來說,有為法一定會壞滅;細的來說,剎那剎那都在變化當中,沒有真實的常相可得,所以叫無常。因為無常所以苦,苦的固然是苦;快樂的會壞,壞了也是苦;行苦就是即使現在不苦不樂,但因為它沒有常性,你不能保任它,所以說苦。我們都想把握住一些東西,可是偏偏它又是無常的,所以會苦。進一步去觀察發現原來這東西是空的。假如真的有常性的話,那就是實在的,它會一直在那兒不變。可是真正去觀察時,發現一切東西都在變化當中,並沒有真實的內涵;進一步會發現是由於這樣的因所以感得這樣的果,這裡邊找不到一個實實在在有的東西,而我們卻執著有個我,事實上沒有這個「我」。這個是觀苦諦的內容。   

集諦就是對為什麼會有這個苦去找出苦的因在哪裡,它的行相是因集緣生。因就是造業的主因,也就是無明、行。這個主因由於不斷增長,積集了種種的業,而感得將來流轉的生。生了以後又會滅,而且會繼續攝受種種的因,不斷地在生死中流轉,這個叫緣,所以說因集生緣。不過前面在講十二因緣時,把緣擺在生的前面講,這是因為十二因緣通常是以三世兩重因果來講,但是我們在運用時,是就一生,或者一念來講,所以好像把次序顛倒了,其實是由於我們要活用它,表示任何一法,從這一生到下一生,或者從一件事情乃至於一念前後的因果關係,都有它生起的必然因緣,這對我們修學是極端重要的。   

什麼是滅靜妙離?世間的一切現象都是苦,因為有為法是由於惑業的因緣所招集感得的,我們要想辦法從苦跳出來,就要先找到苦的因,也就是集諦,如果能夠如理地把它徹底消滅掉,那麼苦就靜息了,所以叫滅靜。這個內涵才是勝妙的,眼前世間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,而且得到了這個是永遠真正的出離了生死輪迴的痛苦,這就是滅諦真正的行相。所以滅就是滅這個集,換句話說,因滅則果滅,《遺教經》上千言萬語說來說去就是這個,滅了這個因的話,果也滅了。果滅的話,就靜息一切之苦,這才是真正妙的,也才是真正的出離。   

要達到滅諦,要走真實之道。這個道是真如之心,不是虛假的。以這樣的行持,才能夠達到出離的結果,這就是道諦真正的內涵。   

這裡只是粗淺的了解一下,原來這四個字每一個有它特別的內涵。正學的時候,像二乘行者觀四諦十六行相,就是如實地照著這個次第去正觀,當然前面一定先經過戒、定,這樣如理地去觀的話,一定感得圓滿的果報,把煩惱的種子永遠斷除。   

也許我們會覺得禪宗好像不要這些,表面上看的確不要,可是就內涵來看的話,一點也少不了。《楞嚴》上面告訴我們,就像空中鳥跡,雖然找不到痕跡,但是從這個地方飛到那個地方,彼此之間的距離是一定的。有一種走法是一步一步清楚明白,好像有階梯可踏。不管你坐飛機也好,坐輪船也好,坐汽車也好,從所行的軌跡看是不一樣,但就它的距離來說,一點都省不了,如果對宗門、教下二方面都了解的話,就知道事實就是如此。   

所以六祖說:「說通即心通。」以教下來說固然都通,宗門來說,心裡通言說也通,教理絕對通達。我們在沒有親證之前,一定會有懷疑的,這明明是兩件事情嘛,但是看看那些祖師們就曉得了。先看宗門的祖師們,有的人固然不引經據典,但是也有很多會引經據典,你根本不曉得的經,他就能引出來,說明他必定是正確而且不違背經典的。所以有一句話說:「依文解義,三世佛冤」,好像不要依照著文字;但是「離經一字,等同魔說」,儘管你是教外別傳,可是你的內涵只要離開佛經一個字,那就是魔講的,這說得很清楚,絕對不會離開教下另有一樣東西,只是說要從文字所指的內涵上去體會。即使我們學教,也處處地方告訴我們不要在文字上面轉,一定要了解文字所指的內涵,所以叫「標月指」,不管是色法、心法,所要指出的就是我們真正的行相。同樣的教下的祖師們也是一樣,在《景德傳燈錄》上面有很多公案:譬如杜順和尚是賢首宗的,智者大師是天台宗的,他們儘管是教下的,但是最後所證悟的內涵,卻是跟宗門的一無二致。特別是六祖門下有一位大師--永嘉真覺禪師,號稱為一宿覺,他真正開悟不是在六祖大師門下時,而是學天台止觀而開悟的。他遇見六祖大師的弟子時,就問如何開悟,那個弟子說:「我不知道,不過我曉得,無師自通那是天然外道,那是沒用的。」「那麼現在哪一個地方有善知識呢?」他說:「我的老師--曹溪的某人。」於是他就跑去找六祖大師。他見到大善知識時並不頂禮,只繞了三匝,就站在那裡。六祖說:「那個佛子,起大我慢,來見善知識,哪有這樣的!」真覺禪師說:「生死事大,無常迅速。」這說明了古代的大善知識,哪有閒工夫,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,乃至於像這種儀禮,他都是「生死事大,無常迅速」,不會在形相上面轉。六祖說:「何不體取無生,了無速乎!」本來就是無生,你為什麼不去體驗?真覺禪師就說出自己對於無生的一個體驗:「體即無生,了本無速」,六祖大師並沒有告訴他什麼,只是回答:「如是,如是(就是這樣)。」然後他就要走了,六祖問他為什麼這麼快走,要他住一夜,所以他叫一宿覺。   

為什麼要講這個?這裡有大文章、大學問在。路是有兩條,但當你了解了以後,它絕對是一樣的。教是把如理的教授告訴你,不但告訴你怎麼走,也會清清楚楚說明所要印證的果。一方面是全部照這個去修持,一方面修持以後印證也在這裡。以宗門來說,沒有善知識在旁邊,想無師自通是不行的,但過來人卻是可以的。然而儘管是過來人,並不是說他自己坐在那個地方就開悟了,那叫獨覺。我們在祖師語錄上面會看到說,他開悟了以後,會想起來原來之前某人的一句話,以前騙了他,現在騙不了了;其實不是騙他,那就是個標準,等你真正悟了以後,這個悟境應該是這樣的。在沒有悟以前不知道,悟了以後,拿那個標準一對,結果是同樣的道理,等於先告訴他了,擺在那裡,等到功夫到了,自己就曉得這個錯不錯。天下只有二類人是無師自通,小乘是獨覺,大乘是佛,除了這兩類以外,絕沒有這種事情,這是我們要清楚的。   

了解了這個,你就不會把宗、教看成是兩條路了。不過當我們學上去的時候,大可不必一定要把這兩者揉在一塊兒,如果你善巧學的話,將來必然會走到同一條路上的。所以說佛佛道同,每一尊佛,都是真語者、實語者、如語者、不異語者、不妄語者,他們說出來的話,絕對不會跟另外一尊佛有一點差別,現在我們學佛的人,大家意見分歧,各說各的,吵得天翻地覆,這很明白的顯示:我們不曉得錯到哪裡去了,所以注意啊,我們要學的是佛不是我。   

以上是總明所緣,整個的大綱了解了。現在說此處所緣,這裡學止的所緣。

【◎ 巳二此處所緣。《三摩地王經》云:「佛身如金色,相好最端嚴,菩薩應緣彼,心轉修正定。」】

在這裡要緣的是佛相,先引《三摩地王經》說佛的身是如何莊嚴,我們現在讚歎阿彌陀佛的讚佛偈是念狹義的,其實如果真的了解阿彌陀佛的內容,這就已代表了廣義的。我們說的無量光、無量壽,就是智慧、福德無量,這是沒有一尊佛例外的,所以他的世界叫極樂,從這裡也可以了解極樂兩個字真正的內涵。我們修學的人,就應該緣著相好端嚴的佛,然後「心轉修正定」,心不要在煩惱上面緣,而是要轉過來安住在這個上面修習。

【由緣佛身持心,即是念佛生廣大福。若佛身相明了堅固,可作禮拜供養發願懺悔等修集資糧,淨治罪障之田,臨命終時不失佛念。若修密法尤與修天瑜伽相順,利益極多。故當以佛身作所緣境也。】

你能夠這樣的觀想來修持,安住緣在佛身上的話,這個就是廣義的念佛。廣義的念佛法門包括持名、觀想、觀相,乃至於由此而進入實相。念佛法門還有一個特別的好處,別的法門都有專門的對治,一般的定有對治散亂的功效,不淨觀能對治貪心,但是不能對治其他的;而念佛除了能對治散亂以外,還能夠生廣大的福德,這是所有其他的所緣所沒有的,《大智度論》上面也特別強調這點。所以,除非是我們有很粗猛的現行煩惱,不降服沒辦法學定,那麼就必須在五停心觀當中,選跟你相應的法來對治粗猛煩惱,否則一般剛開始學的時候,念佛觀是最殊勝的。因為一方面能夠得定,對治我們的散亂,另一方面又能夠生廣大的福德。這是非常重要的,你有了福德以後,智慧就可以開發,而且進程快速。如果能觀起來,再對此佛身修歸依、禮拜、供養、發願等等,這是積聚資糧、淨除罪障最好的方法,所以它是非常殊勝的。乃至於臨終時能不失念佛。如果要求往生的話,那百分之百去得了,而且品位很高。這方法並不難,所以為什麼我前面一再跟大家說,不要怕,也不要狂,你只要肯照著這個次第上去,無有不得者。尤其是修密法的人,更是要學念佛,這跟密教當中的天瑜伽相順。這個天不是天上的天,而是第一義天,這個到後面再詳細說。因為真正佛菩薩的報身現的是天身相,而不是人間相,實際上比起天人還不曉得莊嚴多少倍,在六道當中,只有天勉強堪與之比擬,所以念佛的利益非常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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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此所緣境復有二取法,謂由心新想,及於原有佛像想令明顯。前者益大,後者通顯密乘,今如後修。先當求一莊嚴佛像若繪若鑄,數數觀察善取其相,作意思惟令心中現。此復當作真佛身想,不應作繪鑄之像想。】

修的時候有兩種方法,一個是在自己心裡面新想出來的,還有一種,緣在原有的佛像上面使它明顯。前面這種觀法利益非常大,後者當然也有利益,而且跟顯教、密教相通的,現在我們這裡是修習後者。關於這二種方法稍微說明一下。在我們看起來,好像這兩個都是由心裡面新想出來的,可是前者是憑空想的,譬如說《十六觀經》上面觀白毫相,白毫到底什麼樣子,你從來沒看見過,它告訴你,白毫是在眉間,然後宛轉右旋等等,你就照著去觀;後者是對眼前你所要緣的,比如說阿彌陀佛的畫像先看清楚,尤其是密教當中的本尊觀,他們的壇城畫得很好,真正要觀時要非常地細密,平常不會注意到,譬如說千手觀音,有一千隻手,每一隻手上拿的東西,乃至於說每一根手指每一節都不同顏色等等,一點都不能含糊的。以念佛的人來說的話,就是阿彌陀佛像,當然念其他的佛也是一樣。這個像是畫的也好,鑄的也好,不斷地對著它,把它看得很清楚。看清楚了以後,閉上眼睛,使這個所看的相,現在心裡面。要當作真佛身想,不應作繪鑄之像想。這個要注意。

【惟當於一所緣令心堅住,不可改換眾多異類所緣。先令身相粗分略為明顯,即應專一而修。】

我們一旦選定了以後要使心堅固,不要更換,這個在前面講正修的時候說得很清楚,在沒有修之前,你一定要廣泛地找種種的根據,要對於你所修學的這個內涵有確定的認識,了解它的次第步驟等等,到修的時候,就按著這樣去修。而且,不是一開頭的時候就觀得很細,而是先取一個大略的相,在內心有了約略的影子,然後就安住在這個上頭,模糊了再重來。如果剛開始連影子都沒有,你就想著自己心中有個佛相,然後就專注在這個上,如果過了一下心識又亂了,你再把它收回來。所以要了解並不是定在外面的東西,而是使得內心慢慢地能夠如我們所要的安住下來。要把散亂的心拉回來,開始一定是粗亂的,所以先要使心凝聚在一處慢慢地練,久了以後心能夠凝聚了,它觀察的力量就慢慢變得大而深細,那個時候才能夠一步一步深入。所以剛開始的時候,略略有了影像,就安住在上面,不要先求其他,否則一定不成功。

【爾時若觀黃色現為紅色,欲觀坐相現為立相,欲修一尊現為多尊,則不可隨轉,唯應於一根本所緣令心不動。】

這個是很重要的!你要觀什麼要確定,不管是顯色也好,形色也好(顯色就是青、黃、赤、白等,形色就是坐、立等等),還有,數量也好,不可以隨心亂轉,都要確定下來。如果它現起來的跟你要觀的不一樣的時候,一定不可以隨它而轉。   

現在只是講一個大綱、大原則,你們千萬不要拿著這個馬上自己去忙,自做聰明一定被聰明誤啊!宿生有善根的人,只要努力去懺悔,一旦善根發起了,的確有很多現象都會現起來。正規的說,前面戒的基礎一定要非常穩固,這個戒不單單是說你衣服怎麼穿,走路怎麼走,乃至於過午不食,不持銀錢等等,而是心裡要和正知見相應的去行持。如果能夠在起心動念之間這樣觀察,而且能夠正得戒體不破壞的話,那學起定來就很容易,這在天台的《小止觀》前面的二十五方便,說得很清楚。

【聖勇師云:「應於一所緣,堅固其意志,若轉多所緣,意為煩惱擾。」以是作意所修身相時,祇要有粗分於心現起,即是獲得所緣境,當緣彼而修也。】

如果你一下緣這個,一下緣那個,那是一定不行的。所以當我們確定了以後對所緣的佛的身相,只要心裡面有一個大概的粗分現起來,你就安住在上頭,不要想觀得更細一點,只要真正能夠安住在上頭的話,心自然而然慢慢地越來越寧靜,越靜就越細,越細就越顯,這是它真正的訣竅,不要你去想,你一想的話,那個心實際上被你這個亂想、妄想,就散亂掉了!這樣就不行。

【◎ 辰二明如何修住心。《辨中邊論》云:「懈怠忘聖言,及沉沒掉舉,不作行作行,是為五過失。」此說由斷五種過失,修八對治行而修止。】

大經大論都是告訴我們最佳的修行方法,前面一再說過的,我們總覺得經論好像不適用,實際上經論是告訴我們修行方法最正確的指導。當然,最好是找到一位真的善知識,他把經驗告訴你,其實經論本來就是佛菩薩的經驗報告,我們對這個內容必定要有正確的把握。《辨中邊論》上面說:在學定的時候,有五種過失,由於這些過失障礙,不能得到定。要對治它一共有八種方法,如果能把它斷除的話,得定就很容易了!

【初於三摩地起加行時,懈怠是過失。對治此過共有四法。《中邊論》云:「即所依能依,及所因能果。」所依謂希求三摩地之欲心,此是勤修三摩地之因。能依謂精進。所因謂見三摩地功德之信,此是欲心之因。能果謂輕安,此是精進之果。由依淨信引生希欲,依止希欲發生精進,依精進故引生輕安。故此四法是五過失中懈怠之對治也。】

學定的時候,是要起大精進的,如果不能精進,反而懈怠的話,那是沒有用的。有四個方法來對治懈怠。   

所依就是要修的時候所依靠的,也就是希望得三摩地的心,實際上也就是平常我們說的「善法欲」。貪著世間的也是欲,這個欲是與無明相應的。貪一點舒服,貪一點便宜,然後得到了眼前的舒服、便宜而懶惰,結果是輪迴生死,受大痛苦。現在要的是善法欲,有了善法欲才能勤精進,能勤精進就能得到小則在生死當中增上,大則脫離生死。能依是精進,所依是欲。就像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面,椅子是所坐的地方,現在我們修行所依的就是善法欲,有一種非常強烈的好樂之心要學這個,因此就會精進努力,所以說欲為勤依。   

所因是指會有這個善法欲的原因,那是因為見到了三摩地有殊勝的功德,產生了信心,這是欲心之因,所以說信為欲依,欲為勤依,然後經過了精勤地修練以後,就會得到你所期望的結果。此果就是輕安,也就是得到定。得不得根本定的判斷,後面說得清清楚楚,即使你得到了心一境性,心完全安住不動了,如果未得輕安,就還沒得根本定。得根本定的時候,一定是輕安俱起的,所以不在你的心定了沒有,而在定心以後起或未起輕安,這個經論上面判別得很清楚。現在很多人因為不善經教,所以往往「未得謂得,起增上慢」,那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。   

由依這個善法欲發勤精進修行,才能得到根本定引生輕安。所以現在很多人覺得:只要修行,什麼事情都不要做了,跑到寺院裡想怎麼辦就怎麼辦,輕輕鬆鬆地睡覺、吃飯,那是一點用場都沒有,而且這種情況耽染下去的話,貪得眼前一點小便宜,後果是非常可怕的。所以第一個懈怠的對治方法就是八對治當中這前面四個,後面四個,就是對治下面四個過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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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◎ 次精進修三摩地時,忘失教授是過失。】

要得到這個果就要精進修,修的時候要有正確如理的教授,這個最重要,如果沒有的話,那一定不行。關於這一點我們要常常記住,修學佛法,千萬不要學「我」,這是最危險、最難破的。但是真的要破它也並不難,昨天就有一位同學好高興的來,他已經摸索了很久,我一直鼓勵他要多思惟、觀察,可是他不太習慣,最近就很好,常常有一些問題來問,剛開始的時候固然東問西問,也許問得完全不相應,但是不怕!你只要肯去想,腦筋開始動了以後,我曉得你錯在哪裡,就能一步一步改正。當然如果問了半天,還是固執成見,那是一點用場都沒有的。那位同學雖然聽完了以後不一定懂,他很用心去揣摩,後來體會到了,他歡喜得不得了。就是說,只要把經論上面正確的內容真正了解了,一定能夠把我們內心的煩惱淨化,不過這還只在聞思階段,才剛開始喔!但是只要你有聞思的因,自然而然就感得思修的果,這是一定的。所以所謂的教授,不是多看了一點書就可以懂得的,如果這樣就可以的話,學校早就關門了,只要有書店就行了。實際上我們每一個人都看得見,世間那麼淺近的東西,都要找最好的學校、最好的老師,因為他能夠把書本上的東西善巧地傳遞到我們心中;現在我們修學出世間的佛法,以為憑自己看看就懂的話,那這是一大錯誤。

【對治此過當修正念。非僅不忘所緣便足,內心專住所緣境已,要有明了之定解方可。】

要學這個需要兩個條件:第一個是教授的內容正確無誤,第二個是有了正確的內容不要忘失它,所以這個地方告訴我們要修正念。例如我們一心觀想佛像時,這個佛像就是我們心所緣的境,對這個所緣境不但要專住,心不動亂,而且要很清楚明白,不是含含糊糊的。不要說含含糊糊不可以,乃至於這個明了的力量稍微減輕了一點,那就錯了!這一點《廣論》上面辨別得非常清楚,《略論》此處只是說一個簡單的大要。所以有些人含含糊糊坐在那裡打瞌睡,居然說是學不倒單,了解了這個,就知道完完全全錯了。不要說打瞌睡不可以,就算你所觀的稍微有一點不明白的時候,那就已經錯了。這細微的沉相是最難克服的,一定要非常強有力的明了的力量才能對治。

【《集論》云:「云何為念,於串習事心不忘為相,不散為業。」謂不忘失所緣境,令心與境串習和合,即念自性。】

得定之前一定要念力先生起。念的行相以法相來講,就是對於你要學的這樣東西,不斷地努力串習,令心不忘失。這個不忘不是說你記牢它,而是說心一直安住在這個境上面沒有跑掉,所以說「不散為業」。比如說念佛,不管是觀想念佛或者是持名念佛,心中的佛號就是源源不斷,潮湧而來,這個才是真正念力現起的時候,這個還不是得定喔!平常我們說一心不亂,這是念力,還沒得到定,由於這個念力才能更進一步,這些內涵你必定要對這個教授有正確的了解才會曉得。   所以念就是對於你所觀的不可以失去(忘掉那更不談),這是怎麼來的呢?就是對於你所緣的,不斷修習,這樣一點點串起來,中間沒有一點漏洞,念的自性就是這個。我們平常說念佛能夠「成片」,或者禪定的時候「功夫落堂」,就是指念力現起的時候。這個念一定是很明確的,確定、明白地了解你所念的這個對象,不是含含糊糊的,這個我們必定要了解。

【◎ 第三心住三摩地時,掉舉沉沒是過失。對治此過當修正知。由正知力,觀察沉掉,為生未生,見沉掉生。上者迎頭遮止,中者纔生尋滅,下者亦須生已不久即當斷除。】

第三個過失是沉沒及掉舉,當你的心開始安住不散亂的時候,又有問題來了,就是掉舉跟沉沒。那如何對治呢?前面忘失教授是修正念,這個地方是正知。就是你正確地了解,產生一種正知的力量,去觀察沉沒和掉舉生起了沒有,如果生起的話要迎頭遮止,最好是在它快要生起的時候就能感覺到,而能夠遮止它。這個不簡單喔!平常我們在它剛生起時就能夠察覺,把它淨除掉,這已經算好的!最起碼的是生起來沒有多久就要斷除。所以我常常說:不要忙著去練盤腿啊!不要忙著練不倒單,實際上坐在那裡直打瞌睡,那是一點也不相應!而且養成這個習慣,將來「一生善行終成過失」啊!我在以前曾經說過,有位鼎鼎大名的老法師,我去跟他學,他一早起來就告訴我說他有一點昏沉,我想沒有錯,今天起得很早;吃過飯了以後,他還是昏沉,我想也沒錯,吃過飯是會有一點,結果到第二座還是覺得不行,到了下午他沒藉口好講了,結果一天六座,坐上去沒三分鐘,開始的時候頭慢慢地低下來,到後來口水也流出來了,就是這樣。到了第二天他就說乾脆回去吧!我也想是該回去了!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,我絕對不說是什麼人,否則變成隨便的輕毀,我只是告訴你這個道理。所以不要輕易說我是在學定啊!對這個定的真正正確的教授沒有了解之前就去修的話,浪費生命是小事,就如前面一再說的,原地踏步還算幸運,一旦養成了惡習,你是越走越遠,要轉回來是千辛萬苦。我們現在為什麼想改卻改不過來,就是習性使然,很簡單的一個例子,就像這一張嘴,叫你換一個口味,你就覺得不習慣。沒有一樣是例外的,不知不覺就會陷在這個習慣當中,所以祖師一再告訴我們「寧願千年不悟,不要一日錯路」!因為走錯了是很麻煩的。   

所以雖然說要依止善知識,如果佛在,你跟著他,保證百分之百地成就,可是你對他也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才行,如果繞著「我」的知見轉的話,佛來也莫奈何。所以要注意!要學佛,千萬別學我。有很多同學,我已經明明針對著他的問題告訴他了,他還是問:「那我這樣做怎麼樣?」我心裡實在不知怎麼跟他講,他往往還告訴我說:「老法師啊!跟你講了幾次,總覺得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」可是事實上我一開頭就告訴他了,後來我了解了,原來他是為他所想的要找個藉口,最好我說對對對,讓他去做,可是我能這樣做嗎?所以你們務必在這個地方努力地反省啊!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。我以前也是犯這個毛病,都是為自己的錯誤找最佳的保護,我已經有失敗的經驗,不能再害你們,所以我絕不能隨順你,至少我把我錯誤的經驗告訴你們,我不知道的也老實告訴你:「你這個我不知道,也許你這個對,但是我沒經驗過。」這是我現在的態度。對你們學的人來說,這一點一定要注意。太多這種情況,告訴你們怎麼做,如果要照著你的老習氣去做,那沒有辦法好想,所以我為什麼要請大家看《法華經》,道理就在此。佛說得清清楚楚:「我多生多劫就一直在教導你,但是你就照著你的習慣走,結果只好讓你慢慢地去玩吧!」就是這樣。   

所以你們千萬注意,習氣之難改,最好不要養成惡習。如果已養成了,努力去改,修行沒有別的,就是改習氣。所以對於這些過患要這樣去斷除,不是說成天坐在那地方,然後說我在學不倒單。不倒單的確是了不起,真正大修行人的確是不倒單,所以我並不是說不倒單不好,而是你一定要正確地了解,這個不倒是心不倒還是身不倒;如果心不倒,哪怕你睡在這裡也對。所以有一個公案裡祖師說:「你們要在這兒坐禪,先去看看坐禪的榜樣。」大家跑到後面去一看,有個傢伙睡在那裡,祖師卻這樣讚歎他,這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所以我們要學形相很容易,如果要學內容的話,就在這個地方要注意。

【如是沉掉二法,為修清淨三摩地之主要障礙。如云:「於明了分沉沒為障,於專住分掉舉為障,故當了知沉掉為修清淨三摩地之主要障礙。」】

真正要如理地學定,最主要的障礙就是沈、掉。學定的時候有兩點很重要,就是明和淨;明就是明明白白,淨就是不動亂。當沉沒的時候,內心就不明白了,所以沉是明白的障礙。掉舉是貪的一個行相,那是寧靜的障礙。所以我們一定要了解沈掉這兩個障礙,才能夠懂得怎麼去對治它,對治了才能夠修行成功。

【故當善知沉沒、掉舉、惛沉之行相。其中惛沉,《俱舍》、《集論》皆說所緣不明了,身心粗重為相,是癡分攝。沉沒有粗細二分:粗者,令心黑闇,或於所緣雖未散動,然失明了之力,但澄淨而已;微細沉沒,謂有明淨二分,而於所緣無定解力,略為低緩。】

這裡說沉沒、掉舉、惛沉。我們往往把沉沒跟惛沉混為一談,實際上這兩個不一樣。所以法相的作用就在這裡,一切法真正的狀態,你一定要了解得清清楚楚;因為人家要告訴你,一定要用語言、文字來表達,對這個語言、文字所指的內涵,你要正確地認識,哪一個地方有錯,如何去改善,改善了以後又應如何,這些都是要靠法相。《俱舍論》說:惛沉就是心所看的境不太明了,那個時候會身心粗重,這是癡分所攝。沉沒的行相有粗細兩種:粗的就是心黑暗,不明白了,或者雖然所緣的沒有動,但這個明了的力量慢慢減弱了,可是它還是很澄淨,這個是粗的。   

細微的沉沒還是有明和淨,換句話說,心還是蠻清楚地緣著,但是對於所緣沒有定解力。這個一定要等到真正學的時候才會了解。真正在學止的時候,對於你所觀的行相要很清楚地專注在上頭。譬如說念佛的時候,不要說得定,當念力現起的時候,那絕對不是一句佛號含含糊糊,似有似無的樣子。所以很多人說:「我念佛平常的時候不行,但坐在公共汽車或走路的時候,好像念起來了。」那個就是念頭浮在那裡似有若無,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,他還覺得有了。完整的教授說得很清楚,心不但是一點都不動,而且要非常清楚明白,還要非常有定知,所以念的行相為定知相,這是我們要曉得的,當然這是講持名念佛。如果要觀想的話,對於你所觀的要很清楚,稍微有一點點不清楚的時候,那就是細微的沉相了。所以對於所緣無定解力,稍微差一點的時候就是沉沒了。

【不應誤解沉沒惛沉為一事;惛沉雖不向餘境流散,而俱無明淨二分;沉沒則有淨分而無明分。如云:「沉沒謂於所緣,心力放緩,不能明了緣取所緣。雖有淨分而無明了取境之力,即成沉沒。」又云:「有說,心不向餘境流散,俱無明淨之惛沉為沉沒者,不應正理。」由此亦可了知惛沉之相。】

不應誤解沉沒和昏沉為一事,它們是不一樣的。惛沈雖然是不散、不會胡思亂想,但是沒有明跟淨這兩樣。這個差別詳細的內容在《廣論》上面說得很清楚。正修的時候,這個部分的每一地方一定要弄清楚。沉沒就是對於所緣的境界,心的力量慢慢地放緩、放慢。這個地方的放慢跟後面的捨是兩件事情,每一個地方的行相都很細緻,差一點點就走上錯路了。因為心放慢,對於所緣雖然好像動都不動很清淨的樣子,但是明了取境的力量沒有了,那個是沉相,不是惛相。有一類人認為心沒有散亂,而沒有明淨兩樣時就是沉,這是不合理的。我怕大家誤解,所以沉沒單單用一個「沉」字來表示,惛沉用「惛」字來表示。

p. 566

【沉沒從惛沉生,有善無記二性。惛沉是癡分,是不善性或有覆無記性。】

實際上惛就是沉沒的因,惛是在癡分當中,沉本身是善的或無記的。真正的「定」一定是善的,細微的沉相雖是善的,但不是我們要的。惛沉是癡分,或者是不善性,或者是有覆無記。無記就是不可以說明、記別它是善或不善,這種心沒有什麼力量。如果其中有煩惱的染污叫有覆無記;如果是無覆無記的話,煩惱是不會跟著來的。譬如說你規規矩矩地走路,無所謂善惡,煩惱不會跟著來;但是你坐在那裡癡癡呆呆的話,那胡思亂想、貪瞋癡就跟著來了。這兩個相狀,一個是無覆無記,一個是有覆無記,這是我們要清楚的。

【如是沉沒起時,若相微薄,僅起少次,則可策心堅持所緣而修。若沉沒厚,或數數起,則應暫置所修法而修對治。】

沉沒如果是很輕微的,或者只是偶然生起的話,只要心一提就行了。如果沉沒得厲害,或者不斷地生起,那你應該停下來修對治法。如果生起沉沒不修對治,還是繼續坐下去,養成習慣了以後就很難改。所以千萬注意不要一開始的時候就練腿,要先練心,而且真正完整的教授都很清楚指出,如果心練好了,腿不要練,它自己就可以的。當然現在在禪堂裡面,照著規矩練腿也有它特別的好處,你咬緊牙關,腿痛得要命,可是心裡面跟它鬥,不在那裡打瞌睡,心還保持靈活,之後再調心,這倒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,這種次第我們要弄清楚。

【其對治法,如《中觀心論》云:「退弱應寬廣,修廣大所緣。」又云:「退弱應策舉,觀精進勝利。」退弱沉沒之因,謂心太向內攝,或由放緩取境之力,心漸低降,或由睡眠惛沉等因,心覺黑闇。初之對治,當以觀慧觀察所緣令心廣大。第二對治,應當思惟三寶功德菩提心之勝利,人生義大等功德,令心策舉。第三對治,亦應令心策舉,及作意日光等光明相,或以水洗面,或經行等。】

退弱是沉沒的相狀,對治法就是把你所緣的變廣大,或者是提起精進來。退弱沉沒之因是心太向內攝,或者放緩了取境的力量,心漸低降而產生的。太向內攝的時候,要重新觀察所緣,把心量放大。放得太緩的時候,覺得提不起來,你就去想三寶、菩提心的殊勝功德,或者「人生義大」(就是暇滿)等,思惟這個會使我們心裡面策舉。我們五蘊當中的想心所跟行心所不一樣,這裡不只是去想三寶,而是一定要之前修習過,生起跟行心所相應的感受,它會有一種推動的力量,想心所就沒有這個力量,所以沒有辦法策勵、推動,而令你的心策舉起來。所以像這種地方,我們必定要了解得清清楚楚。注意喔!要了解的絕對不是文字,如果只停在文字的話,那變成你爭論是非的工具,然後把你送下惡道去。要認識它確實所指的內在行相(心理狀態),這是你修行的最佳的寶貝,它可以讓你小則超昇人天,大則成佛做祖。這是沉的對治方法。

【掉舉者,若心將現親友等可意境,即是微細掉舉。若忽生貪相,即粗分掉舉。《集論》云:「云何掉舉,淨相隨轉,貪分所攝心不靜相,障止為業。」】

如果心裡面將要現起親友等你歡喜的境的時候,那就是細微的掉舉。這個可意的,你覺得蠻好的東西,你對它生起貪著、很歡喜的時候,那是粗分掉舉。《集論》上告訴我們「掉舉」就是內心中生起了清淨可愛相,這是屬於貪分所攝,心裡面跟這個一相應,就不能夠保持寧靜,也不能安住一處,所以掉舉會障礙我們得「止」;「業」就是它的作用,掉舉的作用就是這樣。

【微細掉舉之對治,謂心於境將流動時,即應遮止繫於所緣。粗分掉舉之對治,謂生已即當了知,攝錄其心令住所緣。若此不能治者,則應暫停所修法,思惟無常與惡趣苦等,收攝其心。待掉舉滅已,復修前事。】

細微的掉舉容易對治,當心要動的時候,因為你用正知去觀察,覺得心要動了,馬上把它收回來,安住在所緣的對象上面。   粗分掉舉的對治,當一生起就要知道它生起來了,然後把心收回來,讓它安住。如果這個辦法行不通,就不要繼續地觀下去,暫停下來,思惟「無常」等。為什麼要念無常?因為掉舉是貪分所攝的不寂靜相,一想到無常,很快就會死,死了以後要墮入惡趣,想到這些苦,還有什麼好貪的?自然而然心就收回來了。這樣對治,一直等到把掉舉滅了,再繼續修下去。這個地方所講的無常苦,不是光懂得道理,一定要照著前面這個次第修過,而且生起相應的量,當那個掉相起來時,你隨便一提,無常苦的力量馬上現起來。所以前面在正修的道理及破除邪執等部分說得很清楚,我們不要忙著要去修行,否則你兩腿一盤,不是惛沉就是掉舉。如果不了解惛沉掉舉的對治方法的話,你坐一百年也沒有用。你雖然很想把住,但是心可不像猴子可以用鎖拴得住,心還要靠心來把住的,它有一定對治的方法。所以光懂得道理沒有用,你一定要如理去修習,關於這個道理在前面一再特別詳細的說明,就是這個原因。所以本論有它特別的好處,就是每一個地方先讓你正確地了解,進而才談得到依法增上。我們現在不要空望、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,當然目標絕對要像佛一樣高,但真正重要的是先要了解到達目的地的必然因果次第,然後從你現在該下腳的地方一步一步地上升。

【又《速道論》云:「沉掉之對治當修風心與虛空相合之教授,及強斷掉舉之教授。」初者,謂想自身臍間有一白點量如雀卵,從頂踊出,與虛空相合,即於彼上令心安住。第二謂一呼一吸合為一息,於五息中持心不散而修。次修十息,十五息,二十五息等,漸漸增長,持心不散。或想上風白色,由鼻孔入,漸向下壓。下風黃色漸向上提。於臍間相合,修瓶相風。】

《速道論》上面特別告訴我們怎麼修風心與虛空相合的方法。臍間就是所謂的丹田。觀想有一個白點像雀卵般大小,從我們的丹田向上,從頂門梵穴一直向上到虛空,跟虛空合,要使心在這個上面安住。因為沉是心向下低的狀態,現在緣著一個像卵的白點,使它升起來到虛空當中,心即安住於此,這可以把心向上提策、策舉,是對治沉的好辦法。   

如果你掉舉(心裡散動)的時候,就用數息法對治。一呼一吸叫做一息,或者五息持心、或者十息持心等。不是說一、二、三﹕﹕﹕一直數下去,它數得很簡單,只數幾個數字,完了再從頭數起。天台止觀就是數到十,這有它很重要的理由的,因為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你的心收攝起來,而數一個單位的數字最容易數;否則一直數到很大的數目,不是更增加心的散亂嗎?所以真正完整的教授,一定要了解了道理再修,不要聽見了一點點,就以自己的心去揣摩擅改,這千萬使不得。你真的弄懂了,一定會跟著它去;萬一弄不懂的話,最好放掉自己的見解照著它做。   

或者想上面有白顏色的風從鼻孔吸進去(怎麼吸氣通常有一定的方法),然後向下壓,下面的風向上提,在丹田的地方相合,這叫瓶氣。我們不要看了以後就去修,這個沒有用的,凡是這種法門都有它完整的教授。瓶氣在修氣方法當中是非常重要的教授,它有各式各樣的瓶氣--柔和瓶氣、剛猛瓶氣等,你弄錯一點都會出毛病。所以說這裡指的是一個大綱,真正要修時,一定要有善知識引導,自己看書修,如果你有宿生善根的話,是可以修得起來,就好像說我已經在銀行裡面存了多少錢,今天只要跑到銀行去開一張支票,錢就來了;但是一個窮小子你也跑到銀行去開一張支票取錢,沒有用,這個是我們要了解的。

p. 567 (3)

【◎ 僅能了解沉掉之義猶非完足,要修定時以正知力,常時伺察沉掉,為起未。】

單單了解沉掉的意義是不夠的,在修定的時候還要有正知力。正知下面加個「力」字,平常我們說懂得了,這是沒有力的,如果能夠如理修學,它不但是正知,而且會生起正知力,否則講解時聽得蠻懂的,修的時候一點用場都沒有。其實這個經驗我們人人都有。我們知道這個世間的苦都是因為貪瞋癡,所以不要貪啊!這個人人會講,但是面對境界時一點都用不上;又說不要執著,但是到時候又執著得要命,乃至於根本不曉得自己陷在裡邊,這個概念我們務必要知道。你有了正知力,就能夠在正修的時候,時時很細緻地去伺察、觀察沉掉起了沒有,隨時可以提醒、對治、改善。

【生此正知之方便因,謂不忘所緣之修正念法,及正念堅固之中常時偵察,心散未散,任持其心。《入行論》云:「住念護意門,爾時生正知。」又說第二因云:「數數審觀察,身心諸分位,總應知彼彼,即護正知相。」】

修正知的方法有兩個:第一個,使自己不忘失所緣的正念。第二個,在正念當中不斷去觀察心散或者不散。   

《入行論》告訴我們怎麼樣保護。第一個因是不忘念,第二因是伺察,就是在正念當中,不斷地用正知去觀察身心的分位(分位就是細緻的各種相狀),應該曉得所有的相狀,它是對、是錯,這就是修正知的方法,修正知的行相也是這樣。   

有人會覺得已經在正念中了,腦筋再去觀察,那不是會打岔嗎?不怕,《廣論》上面有很詳細的說明,就像平常我們正在集中心力看書,在心力很強、沒有緩散的狀態下,你的眼睛可以放輕鬆,瞟一下外頭,這個對你看書並不影響,可是外面的境況你注意到了!同樣的學定的時候,那個定還沒散,在正念維持的時候,你的心去注意那個念還在不在,這個就是正知,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點。平常練習慣了以後,隨時就能提起這個正知觀察正念還在不在,如果不在,正知隨時會提醒你拉回來。如果沒正知的力量,正念已經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,自己根本不知道,內心剛開始的時候緩下來,慢慢的沉,到最後就睡著了,然後睡了三個鐘頭,還覺得坐一下真舒服。往往自己在錯誤當中還不知道,坐了以後覺得心還蠻寧靜,當然嘛!就像你早晨睡起來後,也覺得蠻寧靜啊!所以沒有善知識的完整教授自己瞎摸,這是個最大的損失。但願大家看了本論以後,快一點醒過來,至少有一個教授標準擺在那裡,然後再去嘗試,摸到一些東西,再回過頭來對境,那個時候還來得及;如果你沒有這個完整的教授,那愈碰愈遠,不曉得到哪裡去了。

【沉掉之因,論說共因謂不護根門,食不知量,不修初夜後夜覺寤瑜伽,不正知住。沉沒別因謂重睡眠,心於所緣力太緩放,止觀不均偏修寂止,心相黑闇,不樂緣境。掉舉別因謂少厭離,心於所緣執力過猛,未串習精進,思親里等令心散亂。】

論上面告訴我們沉掉的共因有四,就是本論道前基礎說的四種資糧。這四種資糧在正式修行的時候,從一開頭的戒,尤其到定慧,都是絕不可少的。你能夠把這四種資糧真正地用在日常生活當中,那你要學戒,戒一定持得清淨;又因為戒清淨了,四種資糧也熟練了,要得定的話,的確是探囊取物。所以為什麼祖師告訴我們:「低處修時高處到,慢慢修時快快到」,因為你基礎建穩了,後面是必定有,好高騖遠只有自己損害自己。當然另外一種狀況,如果是自己心裡的退弱,那更不談。   

下面是沉沒特別的因。第一個是重睡眠,這有兩個過患,一個是惛沉特別重,或者是特別愛多睡覺。真正修行的時候,多睡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情,有很多人養成了習慣,那很不好。不過如果是生病,身體很虛弱,那是沒辦法可想的事情。所以真正學定一定是要年輕力壯的時候,我們千萬不要以為學定好像坐在那兒很輕鬆,有很多人覺得要先忙完一些事情,等我兒子娶媳婦了,女兒嫁了,賺了錢存在銀行裡,然後造一間房子住在裡面,等老了再修行,這是一點用場都沒有的。修行必須年輕力壯的時候,如果年紀輕卻一身是病這也沒有用,所以我們必定要趁暇滿的人身努力修行,這個是關於重睡眠的內涵。   

另外一個原因是心所修力太緩放,像這種問題都不能等到臨修的時候才解決,那是沒有用的。所以我常常建議大家,你不要覺得是小地方而馬馬虎虎、隨隨便便的,一旦養成了習慣,到正修的時候,心裡面就是一片鬆散。所以別以為現在做了是吃虧,你做了,造的業就是你佔的便宜,別人是一點也搶不走的。哪怕做一點很小的事情,我當了香燈擦桌子,就提起精神來承擔,跑到廚房裡也拿起精神來做,不要別人看不見就偷一點懶,偷懶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。你處處地方偷懶,等到學打坐的時候,這個習氣就跑出來了,當你眼睛一閉就呼呼大睡。所以就算身體不好,我們心裡一定要在處處地方都努力提起來。   

所以學定的前面一定是從戒開始,戒不是只在形相上面,重點一定在正知見,要把正知見用在事相上頭,那個事相就是形相。現在我們做常住的一切事情,也可以說在淨除罪障,就是把我們以前的習性都改掉。平常我們做事情總覺得好想偷偷懶,這種想法、這個習性要想學定的話,一無是處。所以如果心力太緩,等到你臨作時,怎麼提也提不起來。我想凡是稍有一點經驗的人都曉得,儘管你想要很用功地去拜,但是拜了半天你就是提不起來,因為平常你養成了習慣,在這種業習性的因之下,你怎麼可能感得所要的果嘛!   

還有「止觀不均」,偏修在止這方面,還有心相黑闇,以及不樂緣境等等。在這些沉沒的別因裡,就告訴我們為什麼現在要多善巧思惟,不要總覺得這麼麻煩,要是養成怕麻煩、不歡喜修的習慣,到時候叫你學定也是一樣。在前面共學六度當中,講智慧的特質的時候,提到學定也一定要有善巧智慧,要能夠善巧地了解怎麼去做,如果沒有善巧的話,心裡就沒有好樂,這個是沉的特別因。   

掉舉是什麼?貪分所攝,所以如果厭離心不足的話,沒有用。心對於所緣執持得太猛,也是掉舉之因。還有就是沒有習慣精進。另外是想到自己的親里等,所以修行應該要「親里絕、故土絕」。現在我們出了家以後,還是這個徒弟、那個師父,或者我這個道場,處處放不下,乃至於對我們辦的很多事業也是一樣耽著,所以到你真正要想深入修定的時候,這些都是掉舉之因,而自己還覺得做得很對。所以說自未調伏,要想真正調伏別人是無有是處。等到你調伏了,然後發大菩提心,那時明明曉得生死可厭,仍然奮身跳進去,這個才是真的稀罕、難能可貴。所以每一個地方的行相,我們要了別得清清楚楚。

【◎ 第四如是善修正念正知,沉掉生起雖無不知之過,然沉掉生時,若不無間即斷,亦是過失。此不起功用不作行之對治,即是名為作行功用之思。其思雖是於善惡無記隨一之境,驅役內心之心所法。而此處是說沉掉生時,令心斷彼之思也。】

對治沉掉的方法是正念跟正知,如果對這兩樣善巧修習,當沉掉一生起,你就能察覺,馬上對治。不過對治要無間即斷,不是說生起以後慢慢地來,而是一生起你就馬上曉得,而且馬上要去掉它,如果不立刻把它淨除、切斷的話,這還是過失。你了解了還不斷除沉掉,是因為你不習慣或者不肯努力,所以要以作行功用來對治這個過失。前面的過失叫不作行,現在要提起功用作行,因為提起來了,所以一看見沉掉生起,要以善巧了解對治沉掉的正知正念,馬上無間地把它切斷。「思」就是「行」,是一種造業的力量,能使我們內心造種種善惡無記的業。現在這裡所說的「作行」是專門講當沉掉生起的時候,有一種要斷除它的心力。

【若心於所緣,執持之力太猛,此雖有明了分而掉舉增盛,極難安住。若太不用力過於緩懈,住分雖有而沉沒增盛難得明了。故當善忖內心,而求急緩適中之界。若覺內心較此再舉便生掉舉,即當較彼略緩。若覺內心齊此而住便生沉沒,即當較彼略高。如是求得安住界已,便於根本所緣,令心明了而住,隨力所能住一時等。】

假定你對所緣用力太大了,那個時候明了是明了,但掉舉又增長了。不管是對所緣貪著,或是希望急求得定而產生掉舉,這時心很難安住。反過來如果你放掉了,放得太厲害、太不用力,雖然心也能安住,但是明慢慢又減退。所以要非常善巧地思惟觀察內心的行相,一定要求兩者適中。如果心揚起來了,就把它抑制一下,沉下去了,就把它提高,這樣不斷調整,最後能夠恰如其分,明了地安住在根本所緣,隨你的力量持續一段時間。

p. 568 (2)

【又初發業者,修時宜短次數宜多。】

剛剛開始修的時候,要時間短而次數多。因為重形相,往往看見人家盤腿一坐幾個鐘頭,自己也想這樣做,這個都錯了。一定要先知道修行的特質是什麼,等到你內心當中質把握正了,量才慢慢增高,這個是非常重要的,我們應該有正確的了解。

【◎ 第五已斷微細沉掉,心三摩地相續轉時,若起功用作行,反成三摩地之過失。】

前面說明了修三摩地(就是學止)真正最主要的兩個障礙--沉、掉。因為這是《略論》,所以只是簡單地說明。實際上《廣論》有很多非常殊勝的特點,最殊勝的是完整的綱要,這個在別的地方很不容易看得到。在內容方面,整個菩提道的中心是菩提心,它有完整的教授。還有一些特別的地方,像學「定」及「觀」也是本論的精華之一,這裡邊關於沉掉的行相,尤其是「沉」相,在別地方很少提到的,如果大家真的想要學,那麼《廣論》一定要好好地看,這個沉很不容易把握得清楚。   現在這裡是說已斷除了沉掉之後的情形,我不妨把《廣論》上面的道理簡單說一下。當真正進入三摩地相續轉的狀態時,你心裡面稍微舉一下,它很容易又進入掉的狀態;把它放緩了以後,又易入於沉的狀態,一般初修的人絕無可能一下就達到適中,一定要經過不斷地嘗試練習。而這個練習不是只要花時間去跟它磨就行,磨要磨得對,換句話說,首先必需要認得正確的行相,然後不斷去鍛鍊,把我們無始以來的錯誤,依一個正確的行相去糾正它,超過了把它放緩,太緩而低下了又把它提起來,這個是必經的過程。必定先要有個正確的認識,然後精進地長時去練習。其實做任何事情都是這樣,你不斷地去摸索,在過與不及兩方面擺來擺去,到最後會愈來愈趨中間而穩定,這個是非常重要的。如果對於行相不清楚的話,根本談不到,而行相清楚了,不勤用功也談不到。所以必定要有正念跟正知,「正知」就是正確的了解,「正念」就是精勤地把所了解的在實踐上面磨,沒有一件事情是從天上掉下來的。等到細微的沉掉都斷了以後,又有問題來了。前面要斷細微的沉掉的時候,一定要全部精神擺在那裡用功;而一旦心已經寧靜了,你還在用功用的話,那又變成三摩地的一種過失,因為三摩地已經可以任運地達到了,心穩定了以後,你的心還不斷地要用力的話,就會擾亂已經寧靜的這個狀態。

【修此對治謂不作行安住於捨。】

那個時候的對治就是你不要再加功用行,放掉它。我舉一個簡單的比喻,小孩子睡不著,就給他聽一首催眠曲,等到他睡著了或將睡未睡的時候,你還一直唱,他又睡不著了。很多事情都是這樣,要知道藥是治病的,病好了以後,藥同樣要拿掉,如果病好了還繼續吃藥的話,這個藥就成了一個障礙。所以當有沉掉的時候要功用,沉掉的病去掉了以後,藥也要拿掉。平常的藥是外在的,現在沉掉是心裡的一種病態,你提起心力來對治它,治好了以後,這個心力又是一種習性,你還得想辦法再用另外一個方法去對治,是這樣一步一步的次第。所以《金剛經》上說「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」。我們總要記住,由於前面一步的用力執持向上,還要不斷地捨掉,繼續一步一步地上進。而這樣的執跟捨之間,都有非常重要的正確方法及內涵。所以絕對不是隨便懂得了一點點就可以。論上說不是僅以掌許的經函,而是要以牛負量那樣才能了解,就是這個意思。

【當知此捨,是捨防護功用,非捨取境之力也。又非凡無沉掉之時皆可修捨,是於已摧沉掉力時乃修。摧伏之義如《修次中篇》云:「若時已無沉掉,心於所緣能正直住,爾時可緩功用修習於捨,如欲而住。」《聲聞地》云:「令心隨與任運作用。」又捨總有受捨、無量捨、行捨之三,此是行捨。】

這個觀念很重要,前面是防護掉跟沉而起對治,現在既然掉跟沉沒有了,這個防護力量反而會形成障礙,所以要拿掉它。並不是捨掉原來取境的力量,因為定一定是在心所緣的境上面很有力,剛開始因為散亂,沒有力量,所以要常提策,練到一個時候,它會變得很有力,心力緣著那個境任運而轉,這個不要拿掉,如果拿掉了這個取境之力,那就不稱其為定了,這個要分得清楚。接著又特別指明修捨的界線,就是已經把沉掉破除了,不再需要摧破沉掉的功用,所以才捨掉它,你還沒有達到這一步,千萬不可以捨。度過生死的此岸要用船,而過去了以後,船就不需要了,所以應該捨,可是千萬不要說既然要捨,還沒有過河你就不要船了,這個次第是一點都不能亂。   

《修次中篇》裡說得很清楚,在沒有沉掉以後,心對所緣的境能正直住,「正」是沒有一點錯誤,「直」就是很平直、沒有一點點動搖。已經達到這個狀態以後,你還去起功用的話反而影響它,所以再進一步把這個功用的力量慢慢地拿掉,才能像你原來所願的安住在所定的境上。那個時候心裡面任運(任運就是自然)就這樣了,不要再用其他的力量。這裡特別說明捨有三種:受捨、無量捨和行捨。這裡說的是行捨,就是把作用的推動力量拿掉。

【初發業者最初難生無過妙三摩地,故當以六力成九住心,依四作意之次第,引生無過三摩地。】

對剛開始修學的人,一開頭要想得到正確沒有過失的妙三摩地,一定要用這些正確的辦法。當然有些人宿生已經修過,所以很快得到定,但是假定單單在文字上面轉,你怎麼轉也轉不清楚,會愈轉愈糊塗。真正了解了文字所指的內涵,行持時就很清楚明白,因為文字說明的是整個的總相、大綱,所指的無非是我們心裡的行相:未修行的凡夫是怎麼樣的行相,修習的時候又是如何,兩者都正確認識了,你一比對就可以比得出來,這個是教授上最重要的地方。如果在這一點上面不能把握得住,那就害了,儘管你聽得很多,但是方向錯了,多聞的真正用意是讓你認得了以後照著去修習,結果你不但沒有認得,反而愈走愈遠,走到那裡就執著到那裡,佛法本來是破除我們的執著,結果聽聞了以後更增加執著,完全大背原意,這是我們必須了解的。   

我們怎麼曉得自己是不是初發意?容或有人說遇見善知識他就會幫我們判別了,沒錯,善知識他會認識,可是假定你沒有修習相應的因,可不可能感得相應的果?這個道理很清楚明白。我們總是空想,修學佛法絕沒有這種事情,你必定要了解如是因感如是果。初發意的人應該要以下面的次第來學。九住心就是修學定的時候,從凡夫散亂的心,一步一步修上去必然經過的次第。這需要有六種力量的推動,其中內心又分成四種作意,照這樣的次第一步一步向上,才能夠引發正確的三摩地。

【其六力中初聽聞力,成辦九住心中初內住心。謂由初聞修定教授,隨順所聞令心內住。爾時便覺分別雜念如同懸河,初識分別之相。】

六力的第一個叫「聽聞力」,靠聽聞力進到九住心當中的第一個「內住心」。就是說一開始的時候必須要聽聞,這絕對不是憑我們自己隨便找一個人就聽他講,一定要找一位如理如量、有正確認識的善知識,如果沒有這樣的人,一定要依大經大論。不過自己去看大經大論,說實在的是很難真正了解當中的意義的。既然要學定,應該聽聞的是修學定的正確道理,聽了以後應該「隨順所聞」。這四個字看起來很簡單,做起來很難,我們聽見了以後,是不是能夠在內心上面真正跟著所說的道理去做?其實不要說跟著道理去做,乃至於其中講的道理是不是真懂都不一定。不是說懂得文字就算了,懂得文字你可以成為一個寫文章的名手,卻不是一個修行的人;修行的人也許聽完了以後寫不出文章來,但卻了解它所指的是內心什麼行相。所以佛世有一個典型的故事,周利槃陀伽聽了佛很簡單的一句話,他就能夠真正去應用這個內涵而證果,這就是隨順所聞地去做。否則你弄了一大堆文字,本來心裡的垃圾夠多了,你還把它不斷地堆進去,掃拉圾是要掃把、畚箕,可是你把掃把、畚箕堆了滿屋子,這樣對清除屋子裡的垃圾是毫無功用。這個概念我們必定要正確地認識,你認得了以前錯誤的心相狀態,也了解了如何住心的教授,隨著它去做,令心不向外緣,而能向內安住,這個是第一個。   

你不學定,自己還覺得蠻好,真正學而且學對了以後,你會覺得原來自己內心的分別妄念,一個跟著一個像懸河般。河本來是平平穩穩的,懸河就是說這條河的形勢很陡,河水是奔騰而下,我們的心裡就是這樣的狀態。念佛的人也是一樣,不念佛還蠻好,一念佛怎麼妄想來得更多。要曉得這是好現象,本來在妄想當中,你還覺得好像還蠻好的,正因為你開始要把你的妄想收攝起來了,才會察覺妄念重重。所以一定要如理聽聞,然後隨順著認真去學,要透過文字,認識文字所指的行相。   

平常的時候,我們一天到晚忙,家裡忙完了又趕快想去學定,這是種一點善根,不能說一點用場都沒有。但真正學定的時候,你一定要把外緣切斷到最少,可以不要的就絕對不要它,然後要全部精神貫注,那時才有可能真正地深入。以上是聽聞力。

【第二思惟力,成辦第二等住,謂先住所緣,由數數思惟而修,初得少分相續安住。此時便覺分別如溪澗水時隱時現,得分別休息之相。】

第二個是思惟力。雖然透由前面的聽聞懂得了道理,但推動你的還是無始以來的業習氣的力量,那個時候要靠你不斷地思惟觀察,然後用心貫注在你所定的目標上,換句話說,貫注在你內心應該緣的,如果是念佛,就一心去念;如果是觀佛像,就一心觀,這個就是思惟的力量。這個力量能夠使內心慢慢安住下來。前面第一個是從外面把它拉回來,安住在自己要緣的這個影像上頭,第二個是由於這樣努力地思惟,它能夠如你所願相續地安住。這個時候妄想分別不像前面這麼厲害了,有的時候會停止一下,有的時候現起來,那才能夠體會到一點妄念停止時的狀態。

【此二住心,沉掉時多正定時少,必須力勵心方能住所緣,故於四作意中,是初力勵運轉作意位。】

在修學內住、等住這兩樣的時候,雖然偶而會得到一點點停止分別之相,換句話說,心安住的行相,但是大部分的時候還在沉掉當中,真實能夠定住的時候還很少。所以一定要非常努力地用心練習。這個「力勵運轉」不簡單哦!正式修行的時候,一定要提起這個心力來的。禪宗的祖師們常常說,把全部的精神拚起來去參一個話頭,像打仗一樣。有很多比喻實在非常地美,比如說像「逆水行舟」,水流一秒鐘能把你沖下十丈來,你用盡平生之力划上去,只划它個一尺,不管,我還是要划,你想,水這麼急,你要這麼拼命上去的話,馬馬虎虎行嗎?實際上淨土的祖師也說得很清楚,要追頂念佛,咬緊牙關,一句跟著一句,絲毫不放鬆,都是這種狀態。   

不過學定稍微有一點不太一樣。以念佛以及參禪來說,實際上那個時候是定慧俱轉的狀態,平常像數息等並不是定慧俱轉,而是正開始學定,但是也一定要用巧慧來辨別。這個力量容或不像剛才那樣剛猛,但是心力還是要提得很強,所以學定絕對不是輕輕鬆鬆的,好像睡覺一樣坐在那裡,那與學定是了不相干。當然真正得到了定以後,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,就像過了河以後再捨掉舟,但還沒有過河的時候你就不要了,那是不行的。所以這個地方要用非常精進的力量努力運轉你的心意,這個就是四種作意當中的第一種。

【第三念力,成辦第三安住、第四近住二種住心。】

透過前面的聽聞,你不斷去思惟,這個習慣慢慢串習久了,自然而然力量就現起,這個才是念力。念力不是說記得住,而是你要繫念的東西它現起了,如果你念佛的話,就是佛號潮湧而來,你並不會覺得它是一個一個跟著來,它好像就是一個,但是不間斷地這樣地來的。很難辨別出它是在前後地念,還是一個在念?剛開始是一個跟著一個,到後來成片時,雖然是一個跟著一個,卻好像是一個。譬如電影是一格格片子,如果慢一點的話,你會看見一個換一個,如果加快了,你不會覺得是前面一個片子換到後面一個片子,而是那個動作本身是連貫而來的。當然電影動作是變化的,假如不是變化的動作,你會覺得始終是維持著這樣的一個狀態。念力也是如此,緣佛相也好,念佛也好,你力勵運轉的話,開始的時候是覺得一句一句地念,到後來當念力現起的時候,雖然還是一個一個在念,可是你不覺得是一個跟著一個,就像只有一個一樣。這個一定要你自己如理用功,不管是觀什麼,學什麼,當念力真正現起時就是這個狀態。如果坐在那裡覺得輕輕鬆鬆,心裡還覺得寧靜得很,那是因為你休息了一下的功效,學定不是那麼一回事情。念力現起的時候,心慢慢地安定下來,那個時候才真正談得到漸漸靠近住心相,但還不是真的住心。

【如其次第,於心散亂時能速念前緣令心安住,及初以念力令心不散,從寬泛境漸收其心,使其漸細漸高。此時便覺分別,如潭中水,無違緣時安靜而住,遇違緣時即不能住,對於分別起疲勞想。】

安住跟近住是什麼狀態呢?修的時候心會散亂的,但是你一散亂馬上就察覺了,而且很快地又把散亂的心收攝回來,安住在你內心所要緣的境相上頭,這是安住。因為這樣不斷串習,心念不再散亂,平常東想西想的,現在能安住在所緣境上而漸漸越來越細緻,然後慢慢地上升。   

這個時候覺得妄想分別就像潭中水,潭裡面沒有出路的,水進來了以後就停在那裡了,如果沒有其他外面相違的違緣、動亂等等的話,你能夠安住在這裡一動都不動。但是遇見違緣的時候,你還是不能安住,等到你得到了這個寧靜的心,才會對於分別起疲勞想,之前要我們不分別、不妄想是做不到的。得到了那樣的體驗以後,那是一種內心非常微妙的境界,微妙極了,那個時候你才比較得出來,前面這個妄想是何等地沒有用,何等地打閒岔啊!所以你對前面的妄想會感覺厭惡,妄想一來你就覺得小偷或者要害你的人來了,不願意讓它繼續下去,這個是它的特點。

p. 569 (2)

【第四正知力,成辦第五調伏、第六寂靜二心。如其次第,初以正知,了知於分別及隨煩惱諸相流動之過患,令心不散調柔,樂修三摩地。次以正知,了知散亂之過失,滅除厭修三摩地之情緒,令心寂靜。】

第三是念力,念力下面是正知力。念、知的內涵我們已經大概了解了,實際上修之前一定還要正確地了解。這裡的正知有它特別的功效在,它能成辦下面的調伏跟寂靜。   

前面我們已曉得種種分別妄想的害處,所以不跟著它而轉,心慢慢地寧靜下來,越寧靜就越調柔。那個時候雖然不是輕安,可是身心有說不出的安樂、快適之感。而且這種感受是一步一步地深細。更進一步了知了散亂的過失,會產生一個功效--一心對精進修三摩地會很歡喜。要是在以前叫我們去學定,那真是不願意,叫我們去玩、去聊天、去跟人家吵,倒是很起勁!要我們修行,這個事情也少不了,那個事情也少不了,有種種的理由推拖。你慢慢地如理深入,體會到了這個好處以後,你才能真正對比出來,原來學定是這麼好,所以對於前面怕修或者是不願意修這種厭患修行的心理,統統調伏、消除掉了。因此心也越來越寂靜。這是由第四正知力成就第五調伏和第六寂靜二心。

【第五精進力成辦第七最極寂靜、第八專住一趣二心。】

再下面是精進,前面不是不要精進,那為什麼不說精進,而說聽聞力等種種呢?雖然每一步都不能沒有精進,不過前面除了精進以外,還要其他的力量去對治。譬如剛開始雖然你精進,可是你不懂,精進也沒有用,所以要靠聽聞;如果方法錯了,那麼無論怎麼精進也不對,所以要把所聽懂的不斷地思惟,當前面的過失都已經拿掉了以後,最重要的就是這個精進力的繼續,而且那時需要更大的精進的力量。前面的精進主要是克服違緣,而現在是當我們得到了一點好處以後,不要只覺得歡喜而停在這裡,不要被這個好的境相絆住。我們無始以來的執著,當體會到一點好的境界就歡喜得不得了,這也要精進的力量,才能夠不停在這個地方,這也是一種精進。   

這個精進力成就第七最極寂靜和第八專住一趣,這個寂靜是寂靜到的確外面沒有一個東西可以動得了你。再下面是心能專住一趣,得到真正的寧靜。實際上這還沒有得到真正的初禪,最多可能只是欲界定,乃至未到地定。

【如其次第,以精進力,雖最細分別與隨煩惱,皆能斷除不忍,令心最極寂靜。及由如是精進,令沉掉等初即不起,心能相續住三摩地。】

這一個精進的狀態,哪怕是生起最細微的妄想分別或煩惱,那是絕不忍受,馬上斷除。前面說當沉掉一起來的時候不但要知道,而且馬上要對治它。平常我們細的地方察覺不到,可是粗的地方人人都能感覺到。譬如說我們在這裡聽課也好,上早晚殿也好,心裡面剛開始的時候很散亂,漸漸地心寧靜下來以後,總覺得好像眼睛張開來很吃力,於是就閉上,實際上心慢慢地就沉下去了。在那個時候就要隨時注意,往往你會越閉越舒服,到那時候叫你張開來,就會覺得很吃力,你就捨不得張開來。我只是隨舉一例,換句話說,真的學定的時候,你不能讓它這樣下去,乃至於它剛剛起來,你要警覺不要讓它起來,這個是上修者,這個概念我們必定要很清楚。所以說來說去,你一定要認識道理所指的內心行相,現在我們很多人就犯這個毛病,愛講道理,一天到晚跟人家吵、談是非。自己覺得懂得很多道理,把這個我弄得大得不得了,好愚癡!那完全不曉得漂流到哪裡去了。所以在文中說明的這一個狀態才是真正精進的行相,你能夠這樣去做的話,心就能夠相續地一直安住在這個定上面,那就沒錯。

【從第三至第七,此五住心,住定時雖多,而有沉掉障礙,故是第二有間缺運轉作意位。】

從前面第三個安住開始一直到第七個最極寂靜,這五種狀態,大部分的時候都住定了,但是沉掉還是有的,不過前面是比較多、比較粗,後面是比較少、比較細,所以那個時候是叫做「有間缺運轉作意位」。這個有間缺還是要勵力運轉,不過這個力量慢慢地稍微放緩一點,不是那麼粗猛。因為要對治粗猛的沉掉,才用強大的力量,現在雖然不粗猛,可是還要更凝細,所以一定還是繼續這樣去運轉作意。這時還是會被沈掉所間缺,所以叫有間缺運轉作意。所以不管是念佛也好,參禪也好,為什麼說「一念不在,猶似死人」,不管你用哪一個方法,都要你真正了解了才能修,這個概念現在學的時候就必須認識清楚。

【第八住心時,如大海濤,隨起何分別,略修念知對治即自息滅,爾時雖須恆修功力,然沉掉不能為障,能長時修定,故是第三無間缺運轉作意位。】

等到第八專住一趣的時候,就像無邊的大海一樣,之前受沉掉的影響比較大,現在就像在大海當中,海浪生起來很快就平息了,就像一面廣大的平鏡,當沉掉一起來,因為你修對治的方法已經很善巧、純熟,乃至任運,所以一起來你就了知,很快就能夠如法地對治,這個時候沉掉等等都不能障礙你,所以就能夠長時地修,而且好的覺受是越來越多,會感到一種無比輕快的狀態,而障礙粗重也相對漸漸減低,那個時候運轉作意才沒有間缺,因為沉掉拿掉了。

【第六串習力,成辦第九等持住心。以於爾時不須專依正念正知,其三摩地亦能任運於所緣轉故。又由爾時既無沉掉為障,復不須恆依功用,故是第四無功用運轉作意位。】

把前面這個心住一境繼續不斷地修習,達到一定的量,然後把這個量再嘗試著穩固,就能成就等持住心,這個時候真正心定了。正知正念也不要了,因為那個定性已經能任運,正念正知本來是要幫助它,使它走上這條路,現在已經能自然而然走在這條路上,那就不用正念正知來幫助了。那時候沉掉已經沒有了,也不需要用功用,所以是無功用運轉作意。就像我們剛才說的那個比喻,先用催眠曲,到後來他快要睡著的時候,就不要再去吵他,等到他完全睡著的時候,你什麼都不管就對了,否則反而把他弄醒了。這時叫作任運,自然而然的就是這樣,這個心才是真正的等住。   

從開始第一步到現在,是不是真的得了定了?還沒有。還有一個標準再去鑑別它,得定一定要具足幾個條件,所以下面告訴我們修止的量。

【◎ 寅二修止量。第九住心,仍是欲界心一境性,乃奢摩他隨順作意。若得身心輕安即奢摩他。《莊嚴經論》云:「由習無作行,次獲得圓滿,身心妙輕安,名為有作意。」所言作意即奢摩他。】

得到了第九住心這個狀態,還只是欲界的心一境性,或者是欲界定,乃至於未到地定,換句話說還沒有達到真正的定,這是奢摩他的隨順(相應的)作意,一直要等到身心輕安相應生起了才算得止。《略論》此處引論,《廣論》上面還廣引如《解深密經》等好幾部經,一定要以經論,也就是所有佛菩薩修習的經驗來印證的才行。《莊嚴經論》說:由於這樣不斷地修學,到能任運而轉,同時身心也生起跟它相應的妙輕安,就叫「有作意」,也就是真正得到根本定了,根本定就是奢摩他。

【輕安之相如《集論》云:「云何輕安,謂止息身心粗重,身心堪能性,除遣一切障礙為業。」所言粗重,謂於善所緣,身心不能如欲而轉。若得彼對治之輕安,則除身心無堪能性,能隨欲轉也。】

輕安就是身心的粗重統統消失掉了,所以你要做什麼就一點都沒有困難。現在我們做一點事身體就疲倦得很,心裡面厭煩得很,或者你要念書思惟,念了一下心裡面又散亂了。不是胡思亂想,就是塞在那裡轉不過來。一旦得到輕安的時候,這一些都消失掉了。身心都是如此,不但這種障礙沒有,而且有無比輕快的感受,所有修善法的障礙統統排除了。這裡的「遣除一切障礙」實際上還有另外一個解釋,就是說原本不樂修善業的障礙統統除遣掉了,所以我們不管要修什麼善業,都能做得到了,所以這個叫做身心的堪能性。對於我們所要做的善的事情,身、心都不能像我們希望的這樣去做,這個叫做粗重。針對著粗重這個毛病的對症之藥就是輕安。得到了輕安的時候,就把身心上面的無堪能性全部淨除,所以你要怎麼辦,它就怎麼辦。

p. 570 (2)

【如是身心輕安,初得三摩地時,即生微細少分,後漸增盛,便成輕安與心一境性之奢摩他。將發眾相圓滿易見輕安之前相,謂於頂上似重而起,非損惱相。】

剛得定的時候,身心輕安就慢慢生起來了,然後繼續不斷地練習,輕安相也會一直增強。到最後輕安相跟心一境性同時俱轉,那個時候就成就奢摩他。這個輕安相將生的時候,頭頂上就好像覺得很重的感覺,但並不是一個損惱相。平常如果頭頂上被重壓的話,會覺得很不舒服,這個時候雖然有重重的感覺,但是這種感覺讓你非常舒服,奇妙無比。小止觀上面說有輕重澀滑等八觸動相,有的時候八個都來,有的時候不一定,這種感覺來的時候一定是跟妙樂、輕快的狀態相應的,不是損惱相,一定是寧靜安樂相。

【此起無間,心粗重性即得除滅,能對治彼,心輕安性即先生起。依此輕安生起之力,次有隨順身輕安諸風大種來入身中。由此風大遍身轉故,身粗重性皆得除滅,能對治彼,身輕安性即得生起。由此力故,身極快樂。由身樂故,心輕安性轉復增長。】

當輕安的前相一來,緊跟著那個心的粗重性,慢慢地就消失掉了,那個時候先生起的是心輕安,由於心輕安的力量,緊跟著就是身輕安。我們的身體是地水火風四大種所合成。得根本定的時候,把我們身心跟欲界相應的四大轉化成跟色界相應的四大。那時風大的力量特別強而且特別柔細,地大慢慢地減退。地大比較凝重,風大是輕安,那時風大會進入到我們身中而且遍佈全身。平常我們說的氣就是風大,那時氣是非常調柔。身輕安生起以後,身粗重也消除掉了,身輕安能對治身粗重性。那時候得到無比的快樂。身心是互相相待增上的,由於心輕安,所以身輕安生起;又由於身輕安,心輕安也更輾轉增上。

【其後輕安初勢漸漸舒緩。然非輕安永盡,是由初勢觸動內心,彼勢退減,有妙輕安如影隨形無諸散動與三摩地隨順而起。心踴躍性亦漸退減,心於所緣堅固而住,遠離喜動不寂靜性。乃是獲得正奢摩他。亦是已得第一靜慮近分所攝少分定地作意。】

一旦得到輕安,那是最快樂的時候,之後這個輕安的力量會慢慢地減緩,但並不是消失,而是剛開始那種特別強烈的感觸慢慢地跟著凝細下來了,這時候的輕安實際上是更深細更妙,所以叫「妙輕安」。它會如影隨形跟著這個三摩地隨順而起,這兩樣東西是相輔的。   此外,剛開始生起輕安的時候會非常歡喜,那個喜還是會動我們的心的,到後來那個喜心慢慢的也會減退,心就愈來愈堅固,那個歡喜心對心裏面的影響慢慢也減少了,那才是真正得到了根本定了。這時也是真正的得到初禪,不過這個才是定地所攝的少分哦!還要從這裡一步一步的向上。

【外道諸仙修世間道於無所有以下離欲,及修五種神通等,皆須依止此奢摩他。內佛弟子,以出離心及菩提心之所任持,修無我義,證得解脫,一切種智,亦要依止此奢摩他。故是內外所共之道。略說奢摩他建立竟。】

定是共世間的,所以外道、諸仙修世間道,一直到無色界的所謂識無邊處、空無邊處、無所有處以下,要離掉下面粗重欲界之欲,乃至於修神通等,都要依這個奢摩他,這個是根本定。   

對我們修學佛法的人來說,也需要奢摩他,不過不同的是,佛法主要是以出離心跟菩提心為主。世間法、佛法的差別就是在這個上頭,沒有出離心,那就不是佛法。在出離心的基礎上,只管自己的就是二乘行者;如果能夠推己及人,策發大菩提心,那就是大乘。所以出離心跟菩提心雖然有廣狹之別,它的基本特質還是一樣的。了解了世間的真相和它的過患,不再貪著,一心厭患求出離。求出離要找到無法出離的原因,原來綁住我們的根本是我執,破除我執要修無我義,最後才能夠證得解脫或者一切種智。單單求自己出離的,通常我們叫解脫;由於菩提心任持而能徹底圓滿利益一切眾生的,這是一切種智。   

所以不管是外道也好,佛弟子也好,你要修道,都是要依止奢摩他。換句話說,奢摩他是內外的共道,定本身是共世間的。因此不是說得定就好了,重點是你學定之前的動機,要先認識大乘佛法的不共之處、小乘的不共之處、佛法跟外道的不共之處,把握住這個以後,才一步一步地學上去。   

到這裏關於定的部分已經大概說明了。可是這只是《略論》,把綱領提出來,正規要學的時候,必定要對《廣論》上的內容有正確的認識。當然如果有善知識在旁邊攝持,以他的經驗很清楚地告訴你,這個沒問題;不過要注意哦,他有多少經驗他就能夠給你多少,這一點我們必須要了解。諸位如果自己覺得力量不夠,先有一個大概的認識,這有一個很大的好處,至少我們不會誤解。現在有太多的人,碰到一點影子就以為得了定,乃至於學錯了還不知道。如果想深入的話,那麼一定要在《廣論》上面下功夫;以現在這個基礎再去看《廣論》,條件夠的人,就比較容易了解,可以漸次深入。   

對我們來說,雖然還沒有到達學止的次第,但對於它大概的內容,一定要有很明確的認識。而這個裏邊我特別要提醒大家一件事情--修止的資糧,換句話說,要了解在學定之前應該有什麼準備。前面是三兩句話就說完了,實際上依本論的次第,前面這麼多的東西都是修止的資糧。如果你沒有前面這個基礎就學定的話,那這個定都是大有問題。這個基礎簡單來說就是戒,不過我們一定要了解戒的特質是什麼。前面已經說過很多次了,絕對不只是了解戒相,乃至於了解了這個名詞,大家互相諍論,這種狀態之下,學的戒愈多,定是愈學不成功。應該是了解了這個道理,用來淨化自己內心的煩惱,不讓煩惱的現行繼續增長。戒學的特質是破煩惱現行,然後才由定來降伏它。所以剛開始一定要以戒的力量來對治強盛的煩惱。這點在前面後面都有說明,每一個煩惱、每一種身心的病態的不共對治是什麼;換句話說對症所下的藥是什麼,《廣論》上面對這個就說得很清楚。譬如前面說修五停心觀,以不淨觀對治貪心,的確如果你去修的話,一方面貪心對治了,一方面也絕對可以得到寧靜的身心相,乃至於得定,不過你出定了以後這個煩惱的根本沒有動,所以一定還要在根本上面把握住不共的對治。關於這一點我們要有正確的認識,下面學觀,就是特別講這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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